腐敗和血腥的氣味越來越濃烈,空氣裡也彌漫著壓抑感,叫人窒息。
下行到負八層的時候,塞利安從口袋裡拿出個隨身聽,按下啟動鍵——他出門前順手帶的,沒想到這會能派上用場。
音樂和人聲填充了空間,讓氣氛沒那麼空洞,他在新聞社實習的時候就整天聽著歌,回到家就看電視。主要是試圖讓世界顯得正常一些,起碼不那麼空白,所以對這方麵頗有經驗。
隨身聽裡還有之前一些廣播節目,是塞利安從網上下載過來的,大部分都是情感故事、童話以及雜誌內容,他覺得在這樣的黑暗時代還是得聽點有人情味的東西。
此時,設備裡正在放一個長篇小說的情節,大概是說一個從小身為奴隸的女人愛上了貴族的王子,雖然她的同伴都說那些權貴太愛偽裝,千萬不能相信。但她還是勇敢地表達了愛意,王子也對她一見鐘情,將女孩介紹給自己的家人,他們最終過上了幸福美好的生活。
綺莉猛地停下腳步,轉過頭,對著角落一陣乾嘔。
塞利安怔了一下,接著意識到什麼,這故事的內容大概觸及到她許多不好的回憶,他尷尬地關上隨身聽,暗歎自己怎麼會下這麼個俗套且傻逼的音頻文件,而且還對此全無印象,簡直是鬼故事。
“沒事,小問題。”她吸了口氣,看到塞利安一副懊惱的表情,有點想就那故事為話題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怎麼起頭,所以又沉默了會,接著蹲下身在影子裡撈了半天,拿出瓶黏著不知道誰的內臟黏膜的酒。
對方無聲的看了一眼酒的牌子,心想,起碼在這方麵她是願意享受的,等這次回家後自己就找老板要個幾箱珍品,那家夥上次就談到過,說有種美酒的原料是惡魔的眼淚,可謂是此世僅有的寶物,但再怎麼珍貴都被拿來釀酒用了。
綺莉一定會喜歡的,他想。
“你好些了嗎?我的意思是……彆那麼窮思竭慮了。”她問道。
塞利安點了點頭,知道她隻是想移開話題,顯得不那麼尷尬,於是說:“我很好,沒什麼事,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家,然後好好吃上一頓大餐。”
綺莉做了個“了解”的手勢,他們目光交彙了幾秒,接著她把酒瓶遞給他,對方喝了口,評價著說味道好極了。
他們就這樣邊喝著酒邊往更下層的地方走去,啟示錄在這建的根據地遠比外圍看起來深厚得多——起碼地底的空間已經夠開發出一個全新的據點了,顯然借助古文明的技術,不然也說不通他們是如何在那麼短的時間內造好一個造神場的。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侵蝕明明是從上層開始的,但越往下深入,二人發現這地方竟然也開始出現了大片的感染物——是一塊塊嚴重變質、發黴般的稀碎肉團,隱約能看到人類皮膚或是牙齒的殘留,塞利安懷疑這就是個人,但被拍爛了——可麵前呈現出來的隻有一塌糊塗的殘塊,還在不斷地蠕動、發出哀鳴。
臨近負十二層的樓道時,他們遇到一個算得上留有人形的家夥,是個研究員,被發現的時候正掛在通風口,用頭重複著撞擊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