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利安覺得一陣違和,這些人的行為明明帶著很符合現代人該有的組織性,也具備顯示極其嚴格的禮儀,但此時此刻,每個人的眼神都跟餓鬼似的,透露著貪婪與進食的渴望。
他隨時準備啟動抹除程序——判定和解構需要一些時間,現在其實就能預熱了,隻是幾百個人而已……也可能更多。但是無所謂,他在地獄影業做過比這更大的動靜。
但緊接著,綺莉就鬆開了被他抓著的那隻手,看也沒看他,好像他們隻是偶然認識的陌生人那般。
當手裡僅存的那點溫存褪去,塞利安驟然感到體內散發出來的那股寒冷,他下意識地想要再接近,去觸碰她,可很快就忍住了。
造神的光芒遮蔽一切,在這樣對古文明力量病態的世界裡,他必須得偽裝到完美,隻有這樣才能把那一點兒溫暖留住。
就在那幫人停下腳步的時刻,他又感到空間裡似乎多出了些什麼,有某種模糊的力量緩緩升起,隻有三個,圍繞著綺莉晃動。
他猜得沒錯,有時候簡直對自己的直覺感到厭煩——這就是場策劃許久的捕獵行動,獵人等待多時,精確且狠辣,隻為了造就一個新神。
與古文明相關的事總是這樣的,雙方之間不會有太多的廢話,核心隻能充滿了血腥和馴服,就這樣了。
塞利安思考了一下自己該有怎麼樣的反應才會不引起懷疑。
他本想裝作很震驚或是恐慌,但隻要是個人都知道這裡早就不在X22區了,況且他身上帶著的身份牌是級彆比較高的那種,還和綺莉這麼個子係統待在一起,最好還是彆那麼傻逼。
於是他盯著那些人人,壓低聲音說道:“你們有什麼事嗎?”
他們沒說話,依舊保持著沉默,場麵真是非常的古怪,仿佛豺狼們在計較如何分掉眼前僅有的那麼些食物。
站在領頭最中心的是個女人,年齡看不出究竟,畢竟每個人的麵龐都乾枯得誇張,她身上的袍子花紋更多,像是絲絲縷縷的血漿,幾乎能把白袍襯得通紅。
她手裡纏繞看不清長度的鏈條,是由一節節指骨和瑪瑙組成的,頂端的部位是顆拳頭那麼大的獸頭,骨化得很嚴重。
她往前走了幾步,塞利安能大概預測出此人原有的身材,絕對是高挑的那種——但此時背脊呈現的異常佝僂,那是種源自肌肉和骨骼的萎縮,再加上白得不似人的皮膚,模樣看起來實在是很怪異。
接著,祭司開口了,她說話時的聲音就像是演播廳的回響,好像發聲的隻是源自喉嚨裡的某個機器一樣。
“尊貴的新神,我們已等待多時。”那老人說,姿態顯得極為虔誠,“這裡是古文明殘留下來的一部分空間,我們會竭儘一切辦法,讓您重回神位。”
這話當然是跟綺莉說的,他們眼裡隻有她。
在那人表明態度的時候,她身後站著的另外兩個白袍祭司也動了起來。
塞利安看到他們脫下衣服,然後對著自己的臉點了幾下,動作就跟身旁的人經常做的那樣——緊接著,這兩位的臉皮就“啪嗒”一聲掉了下來,露出內裡的東西。
這一刻,他才意識到他們大概是義體移植者,整張臉的內部都被各種精密的檢測儀器和零件遮蓋起來,能看到一個個正在運轉的齒輪和控製觸板、甚至還有顯示屏、電子義眼、微型可放射導彈之類的東西。
光從這個角度來看,根本沒有為人的痕跡,更彆提五官什麼的了,說是機器人也不為過,每一寸皮肉都被無以計數的科技產物取代了。
這是非常深層的植入,塞利安在阿卡姆城偶爾見到過幾次,但從沒看到過這種程度的,離譜的是他們還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