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利安不明白為什麼啟示錄的人如此熱衷於通過古文明的方式造神——他之前看過一個理論,說宗教其實就是對人性的欺騙,神是虛幻且空洞的,那時候他覺得還挺對的。
但現在想想,似乎也沒那麼絕對。
人們需要一個精神的寄托,所以它才會存在,才會有價值,才會在這樣一個畸形的時代裡像星辰一樣鋪滿天空——或者是摻著人血的烏雲。
它就是人性裡的痼疾,無論哪個國度,哪個年代,哪怕他們的科技已經發展到能夠解決所碰到的任何麻煩,它也會誕生。
這才是控製人類思想的最佳方式,沒有誰能夠拒絕追隨神,或是……成為一個神。
而當你想要造出一個神的時候,就需要付出對應的代價。
塞利安帶著綺莉儘可能遠離神殿,儘管後者說啟示錄的人已經離得很近了,但他仍固執地想要做些什麼。
他們逆著主乾路往下走,地勢逐漸平坦開來,貧民區也越發靠近,能看到前方壓著一大片人,氣氛似乎很緊張。
都是本地居民,大部分圍在那裡,還有些在陸續趕到,地上已經躺了好幾具屍體,死了不少人。
更多拿著古文明武器的人加入了隊列,轉眼之間就有接近百人,塞利安看到有極少數的反抗軍前去交涉,大多數都停在原地,警惕地盯著周圍,到了這時候,每個人都明白那條生死的界限在哪。
不知道雙方做了什麼樣的交易,似乎是在挑選著什麼。幾個黑袍男互相商量了好一會兒,然後伸出手在人群裡點了點,立馬就有相對應的人走出,一臉劫後餘生的加入對方的陣營。
未被選中的人也並未有太大的反應,大多都是阿卡姆城的原住民和玩家。後者更為麻木,一副已經認命的死灰臉色。顯然是對突然被拉進這個額外副本的事而感到窒息,大概率連道具都被凍結了,所以連掙紮也放棄了。
但他們每個人都知道,如果生殺之權被掌控在那些人手裡意味著什麼,他們不會有任何反抗的餘地,隻能成為純粹的祭品,接受難以想象的折磨和刑罰。
仍有幾個驅魔人打扮的反抗軍還在試圖談判,黑袍祭祀們帶著那些一言不發的信徒笑眯眯地站在麵前,多半是沒聽進去。
塞利安還在想著該怎麼安然無恙地繞過這群變態,但就在下一秒,他視界內的警告彈窗再次被喚出。
那些人的陣仗很大,就從神殿的方向走來,一眼看上去少說也有五百人,還有極大部分留在視線之外。
他們衣著銀白長袍,款式非常複古且華麗,表麵有規則地裝飾著金色花藤邊,全是正裝,配套齊全,細節繁複。
服裝這類的東西很容易能看出穿戴者的身份地位,這些人的衣物原料、作工和繡紋都屬於頂級貨色,製作絕對是要耗費極為繁瑣的工序的。並且連行走和站立的方式都很有講究,人群的分布很有儀式感,帶著明顯得階級意味——領隊、儀仗、祭司、副手和奴仆等等,這套法則刻入人心,無法改變。
塞利安在阿卡姆城就沒見過這樣打扮的人,哪怕是那些接受過古神賜福的眷屬也追求現代化服飾了。但現在,一群穿著舊日特色衣物的人,無比真實地出現在麵前,而且就是衝他們來的。
走在最前麵的三位比其他人多了些首飾,看似簡樸但細節卻奢華得很。他們當中每一個的皮膚都是如此的慘白,乍看上去就跟那些被感染者一些,仿佛為人的色彩早已在服侍神的過程裡被剝奪走了。顯露出來的臉龐也極為消瘦,幾乎接近風化的程度,但仍還活著,還能行動。
而這些就是能在核心區域裡手握神權,發號施令的那幫人了。
他們無聲無息地走來,場麵壓抑且肅穆,目光都直勾勾地盯著綺莉。
二人身旁的那些本地居民早已跪下,似乎叩拜已經成了習慣,黑壓壓的一片就這樣匍匐在地,不敢有任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