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 天亮(二)(1 / 2)

“啊!”許多的士兵都已經孤注一擲,他們要活著,他們想活著。

林時七自然是聽見了外麵的叫喊以及廝殺聲,她披上了鬥篷,她悄悄去了那裡,她想瞧瞧傳說中的大魏人是怎樣打仗的,是否果真是如父皇說的一般能吃人。

此時此刻,激戰正酣,蠕蠕得到了消息,正是守株待兔,花木蘭可以說是甕中的那隻鱉,逃不了,被設下了圈套,完全逃不了。

花木蘭他們其實是有盾牌的,步兵用長牌,當然,手牌古代步兵旁牌的一種。使用的盾則叫旁牌(傍牌),一般皮革或者藤製,騎兵為圓形,步兵為長形。

魏軍的盾牌其實還是堅固的,但是也禁不起輪番的攻擊,許多人的盾牌已經裂了開來,跟沒有沒什麼區彆,許多人也嫌棄長牌重且礙事,也就扔在了一邊,有些兵甚至連盾牌都沒帶。

自然受傷也是在所難免的。

此刻的天,依然黑著,漆黑一片。

已經有不少大魏的士兵倒了下去,再也沒能起來。

黃沙之上,是他們殘破的屍身,鮮血染紅了這一片的黃沙,花木蘭死死抓著彎刀,骨節都泛了白,她瞧見吳提身旁的弓弩手似乎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她也顧不得什麼了,失聲吼道:“舉起盾牌!柔然要發箭了!”

耳邊響起了弓箭劃破空氣的嗖嗖聲,一支弓箭就這麼從花木蘭頭盔旁邊擦過,就這麼堪堪擦過,花木蘭的頭盔已經被震歪了,或許是因為花木蘭頭盔的影響,那支箭也沒有飛多遠。花木蘭因為剛剛的動靜,她覺得她的耳朵大約是聾了。

簡單的動作不停重複著,閃躲,抓住,揮砍,一次次就這麼殺敵,許多士兵隻覺得自己手臂會裂開,全身大約都會散架。

到處彌漫著血腥味。

惡心至極。

林時七還未走近,便被士兵給攔了下來,說是前方危險,讓她不能上前去了。她伸長了脖子,瞧了瞧前方,她雖然不能前進,但是她依舊還是能看見戰爭全貌的。

她也聞見了戰爭的味道,混合著皮革以及血腥的味道,她著實不喜歡的。

吳提幾個騎著馬,著實威風,然而那個敵軍似乎已經被蠕蠕包圍了。

時七其實頗為失望,她原本認為這大魏人有多麼多麼厲害,到最後卻是就這樣被滅了,她覺得父皇說得也不儘如是。

“花木蘭撐了那麼久,怎麼還沒死!”

林時七聽見了吳提對著旁邊的將軍吼著,似乎頗為不耐煩。

花木蘭?花木蘭也在這裡?!

她招了一個蠕蠕過來,隨即站在了這個蠕蠕肩膀上,終於瞧見了全貌,也幸虧林時七還算小,身體輕得很,要是換吳提,身下那個蠕蠕早就被壓死了。

僅僅幾百個人,就這麼被包圍了,還在負隅頑抗,她瞧了瞧中間的主將,卻赫然發現這個主將原來便是待她極好的花都尉。

她有些吃驚,差點沒站住。她差點沒敢認,這樣狼狽的將士竟然是花木蘭。

花木蘭隻覺得她現在是在噩夢裡,她覺得她一定是在做噩夢,她從來沒有一刻這般願意這是夢,夢醒了,他們仍然在自己麵前,乖巧地或者憨厚地跟她笑著。

“都尉!”

“都尉!”

她現在就眼睜睜瞧著他們一個個倒了下去,隨後被蠕蠕一擁而上,或者刺死,或者砍死。

她難過地想哭。

當初她跟陛下爭論過,她不能帶他們上戰場,她怕他們死在她麵前,她也怕他們跟自己一樣,最終傷痕累累。

卻終究是沒有扛過他們的哀求,帶他們來了戰場,如今鮮血滿地,他們都倒了下去,再也沒有爬起來。

花木蘭咬著唇,牙齒緊緊地咬著,嘴唇本來就因為乾涸皸裂已經破皮,被她一咬血就這麼出了來,她哭了,淚就這麼湧了出來,那是絕望的淚,夾雜著不甘,她顫抖著聲音大吼了一句:“都給老子撐下去!我會帶你們回家!”

她難過地想咆哮,都是她手底下的兵啊……她怎忍心?都是大好青春的士兵,有些兵則是充滿了憧憬,來到了戰場,想建功立業,回去光耀門楣,有些則隻是履行軍戶的職責,他們都是十幾歲的孩子啊!

花木蘭也忘了,其實自己年紀也不大,也才十幾歲的年紀,也隻是個女孩子罷了。

她小時候,花弧曾經跟她說過:“戰爭很可怕,但是啊,一個國家就必須有人要站出來,保衛自己國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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