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長安,達奚斤他們正在跟赫連定糾纏著,他們不能放赫連定回去,一旦回去,就赫連定的才能來說,極有可能東山再起。
達奚斤親自披掛上陣,甚至連慕容小將軍都舉起了銀槍作為前鋒,他們要的,就是拖延時間。他們已經收到了陛下他們被鎖在統萬城的消息了,他們都覺得,這次陛下可能會凶多吉少。但是他們相信,陛下肯定有辦法,至少拓跋齊是不會讓拓跋燾涉險的。
既然拓跋燾已經進城,那麼說明夏軍大部分兵力都在城裡,城裡能有多少兵?他們儘量拖住赫連定不讓他增兵,若是陛下夠機靈,這次就能化險為夷。
尉遲墨玨當初出兵之時就被花木蘭給留在了城裡,並沒有跟著去,花木蘭原話是:“你阿妹在這裡,你得照顧她,前線如何,誰都不知道,所以你們留下來,也能幫幫慕容小將軍對抗夏軍,我們即使遇險還有那兩三萬兵馬,你們不得出城,以免遭受伏擊。”
尉遲墨玨一直很遵守花木蘭的軍令,是一步都沒有出長安,即使聽到花木蘭遇危險,他雖然急得發慌,在外人麵前依舊是不動聲色。
但是尉遲空晨是忍不住的,她原本就不滿尉遲墨玨沒有去跟花木蘭一起攻打統萬城,而現在陛下遇險,他竟然也無動於衷!
特彆是,還有他……他也在統萬城,她曾經看見過花木蘭那次柔然大戰,她見過如山的屍體,也見過地上流淌的血水,她怕,她怕她身邊認識的人成為其中一個。
尉遲墨玨除了出戰對抗赫連定以外不曾出軍帳。
尉遲空晨她終於忍不住了,她哭著跑了進來,將盔甲扔在了他麵前,她猛然跪了下去,鬆散的頭發就這麼散了開來,宛若瘋子:“我不要了!我什麼都不要了!他快死了,你讓我去救他好不好!阿兄,算我求你!”
尉遲墨玨閉上了眼睛,他知道這次他或許是無情了些,但是軍令不可違!如果真的是為了他們好,最好現在彆去給他們添麻煩。他依舊站在軍帳中間,不曾回頭,他怕他看見妹妹的臉會心軟。
她瞧著他依舊背對著她,沒有回答,臉色一點點蒼白起來,最後變為歇斯底裡的咆哮,她將頭盔摔了過去,狠狠地摔在了他腳邊:“啊!尉遲墨玨!你能不能有點愛啊!我從小到大就求你這一次!你都不肯答應我麼!”
尉遲墨玨背在身後的手漸漸握緊,但是他依舊沒有回頭,他知道,他會被妹妹憎恨,但是,他彆無選擇。
“我不要你了!我不要你了啊!”她顫顫巍巍站了起來,身體佝僂著,大約是哭得太久了,眼睛眼白儘是紅血絲,她死死盯著背影半晌,隨後頭也不回衝了出去,帶著崩潰的哭聲。
尉遲墨玨終於動了,他望著尉遲空晨衝出帳篷的背影,眼中充滿了淚水。
“對不起,我是軍人。”
或許尉遲空晨可以率性而為,但是他不能。他身上背負著他手下數十條將士性命,他若是去救,按照律法,當斬。
拓跋燾在前線,但是賀氏被保護得很好,可以說是重重保護,畢竟已經有了身孕,一有差池,這孩子可就危險了。
畢竟這是陛下的第一個孩子,所有人都期待著這個孩子的誕生。所以拓跋燾派了最喜歡的宦官宗愛來幫忙照顧賀氏。
賀氏平時就在房間裡安安穩穩坐著,給孩子繡肚兜,她不知道肚子裡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所以就隻能兩種都開始給孩子做。
她並不知道拓跋燾遇險的消息,所有人都默契地沒有將消息告訴她。
她一直天真以為,他的夫君正在前線執掌天下。她一直很崇拜拓跋燾,她認為,那是最英武的男子了,就譬如武威如何崇拜花木蘭一般,這或許是對自己喜歡的男子一種崇拜。
是日,外頭熙熙攘攘,賀氏原本想出去瞧瞧,卻是收回了腳,她不能出去,她一點作用也幫不上,至少不能給彆人添麻煩。
她在房間踱步良久,最終還是歎了口氣,走了回去。她又撐著腰坐了下去,雙腿盤了起來,將繡花籃放在了自己腿上。
正繡肚兜上的那朵荷花的時候,隻聽得外頭的吵鬨聲,她光顧著伸長脖子瞧著窗頭了,突然就這麼刺到了她的手:“嘶啊——”
她其實什麼也瞧不見,甚至連人影都沒見過一個,但是聲音卻是如此近。她將手抬了起來,放在了嘴裡吸了吸,她心中不知道為什麼有了一絲不安。
“不好啦!陛下遇險!”不知道是誰,在她門口就這麼吼了起來。
“什麼!?”外頭似乎有誰在那裡大聲問了起來?。
“陛下被困統萬城!”
賀氏抬起了頭,將籃子往案上一放,猛地爬了起來,陛下出什麼事了?為什麼沒有人來通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