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拾柒 變故(1 / 2)

雖然是二月了,可是這年的二月,卻在下著雪,依舊冷得可怕。

瞧著外頭,上頭飄著雪,下頭已經堆了一層頗厚的雪,始平走過來的時候,那雪都漫過了腳背。

在室內,雖然柯娜在兩個人旁邊點了火籠,卻依舊冷得可怕,這冷得手腳都是冷的,指尖都凍成了冰塊一般。

當然,在這個時候,若是怕冷,還有一些文人雅士,選擇五石散來驅寒,那時候還可以叫寒食散,一般人可是吃不起的,但是據說會上癮還是怎麼的,以前宮中有人用過,結果赤身裸體嚇壞了宮中女眷們,先帝也發現這東西能上癮,所以就明令禁止了下來。

所以宮中是絕對不得碰這種東西的,所以寒冷隻得靠表麵功夫了。

始平攏緊了自己的鬥篷,上頭的白毛襯得她的臉白了幾分,她歎了一口氣,那白色的氣就這麼出了來,在冰冷室內緩緩消散:“你年紀還小,不該讓你承受這些,再者,你過去,我也不甚放心,聽說那赫連家的,殘暴至極,他父王就經常虐殺妃子,我怕,我怕你會……所以,我想替嫁,都是公主,陛下應該不會說什麼。”

“皇姊……”武威的眼睛莫名有些酸澀起來,過不久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因為冬天,凍得鼻涕直流,頗為狼狽,就宛若還是三四歲的孩子,眼淚鼻涕一起流。

始平有些哭笑不得,她扯了自己的袖子就去擦武威的臉,皺眉輕笑:“傻孩子,哭什麼。”

武威還是在哭,始平擦都來不及,也就放棄了,武威哭得稀裡嘩啦,有些號啕大哭的樣子:“皇姊,我和你不怎麼說話,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始平抽回了手,望著武威許久,那墨藍色的眼睛顏色似乎深了些,突然歎了口氣,那口氣隨著空氣慢慢消散了去:“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妹妹,再者,雖然你不跟我說話,但我知道,你心裡還是有我這個阿姊的,不是嗎?”

始平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後舉起了案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隨後繼續淡淡道:“我們拓跋氏的天下,是從馬背上打下來的,其實我何嘗不想跟皇姊和你一樣,練武騎馬,隻是我的身子底子便不太好,練不得,其實我還挺羨慕你們的,其實我也想跟你們說話,但是你們說的,我都不懂,我隻能聽著不發表評論。”

武威並沒有想到,原來始平不跟他們玩到一處的理由竟然是如此,一時之間也忘了哭,兩隻眼睛直愣愣看著始平,頗像是傻了一般。

始平的衣袖拂過了案上的茶壺,她的右手按住了茶蓋,左手提起了茶壺,給武威倒了一杯茶:“喝喝吧,柯娜的茶泡得不錯。”

她抬了頭,瞧見了武威這個樣子,笑了笑,眼睛裡竟然也開始濕潤起來:“傻孩子,為什麼這麼看著我。這次我自請和親,倫理上便有長姊先嫁的道理,另一個便是,我不想你去冒險,你的未來或許是比我更好的。”

在始平身上,花木蘭她莫名看見了花木蓮的影子,大約是離家太久,看什麼都覺得,是自己家的。

始平雖然說是鮮卑女子,血液留著拓跋氏的血液,但是言談舉止卻更像漢人多一些,但是據武威說,始平的母妃並非漢人,所以始平的氣質是在太後那裡學到的,這讓花木蘭有些好奇,這太後究竟是如何的一個女子,能教導出性格差異如此大的姊妹倆。

花木蓮在木蘭的記憶裡,一直是溫柔賢淑的女子,大約是遺傳了母親的,但是她卻一點也不像母親,除了發火時候的倔脾氣一模一樣之外,基本上沒什麼相似地方了。

她倒是跟花弧有些相像,若是數十年前的花弧,也是這般年紀,也是這般意氣風發,想回家,看著自己的妻子,或者已經在繈褓中啼哭的孩子。

她歎了口氣,她始終不是個男的。

花木蘭右手舉了起來,吸著鼻子,食指側麵在鼻子下磨了磨,她聞見了自己手上已經許久未洗的臭味,她皺了皺眉,她將信紙整整齊齊折了起來,隨後小心翼翼放進了箱子裡。

她突然覺得,她該洗個澡了,她快餿掉了。

花木蘭將護腕解了下來,手腕那一塊,都是泥,完全可以當作是手環了,她有些反胃,隨機朝外頭叫了一聲:“來人!”

有顆頭從帳外伸了進來,隨後進來了一個年紀並不大的士兵,那是花木蘭親兵,但是花木蘭也沒怎麼用他們,臟活累活還是自己一個人乾的,都是爹娘養的,咋能讓這些比她小的孩子幫忙呢。

所以一直都沒什麼事情麻煩他們兩個,這次花木蘭竟然叫了他們,他們很是詫異,就這麼睜大了眼睛看見了裡頭正在搓泥的花木蘭,其中一個彎腰抱拳道:“請問將軍有什麼事?”

花木蘭食指搓了搓剛剛的手指,那泥就這麼掉了下來,讓花木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想洗漱,你幫我燒些熱水來。”

“好嘞。”那兩個小兵似乎很高興,花木蘭有事讓他們做,一溜煙就跑了。

花木蘭這是第一次在帳篷洗澡。

先前住在黑山,她也沒有親兵,火裡的夥伴經常抱團一起去洗,但是畢竟她是個姑娘家,總不得跟男人一起洗澡,幸好她是火長,總是騙他們等會去洗,或者早就洗完了等等,實際上在她結束訓練或者種田的時候,就撲去了小河洗澡,洗完再回的帳篷。

她當上了將軍,卻也是這般,習慣是改不了了。

這是她第一次準備在帳篷洗澡。

她見兩個親兵將水倒進了木桶,她正想脫衣服,卻見那兩個孩子直挺挺站在木桶旁邊,她被嚇了一跳:“你們乾啥!”

那兩個小兵站得格外筆直,眼神也沒有到處亂瞟,正經得很:“回稟將軍,我們幫您搓背。”

“不用了,出去!”花木蘭指了指門口,“我暫時不需要你們搓背,你們出去幫我看門,彆讓任何人進來就行。”

那兩個親兵年紀不大,也很聽話,他們見花木蘭如此強硬,也隻得站在了門外,當起了門神。

她除去了鎧甲,脫下了裡衣,將衣服除儘之後,瞧了瞧自己身子,歎了口氣。

她身子經過這幾年錘煉,也算是身材勻稱,曾經,她也是膚白綽約,可惜現在,即使從背後看,也是像男人一般,肩寬魁梧,誰也不會想到,她其實是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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