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姚鴻飛並沒有生氣,反倒是氣定神閒,將手中的情報隨手一扔,扔在了麵前的案牘之上。
花木蘭並沒有看一旁郭副將不停使的眼色,就這麼鏗鏘道:“他是我兄弟,若是出了問題,我願意用人頭擔保。”
郭副將隻想問候花木蘭的娘,這孩子你是怎麼調教出來的!?啊?!一點眼色都不知道!
從頭到尾生氣的一直是郭副將,他其實是很懶的一個人,不然混了十幾年也不至於還是個副將,他其實已經很滿意現狀了,脾氣也是右軍出了名的好。
但是這次,郭副將實在是生氣了。
這娃咋那麼不聽話,彆進去彆進去,非要進去,這就算了還不通報,真的是驢脾氣。
花木蘭也不知道郭副將是怎麼看自己的,她就這麼跪在那裡,背後是火伴,眼前是將軍,一日為火長,那便得護他們周全,曾經說過同一個火同一張床,那就是兄弟了,是兄弟,就不會見死不救。
軍帳裡姚鴻飛坐得倒是安穩,花木蘭闖進來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太了解花木蘭性子了,花木蘭入軍營已經快四年了,這孩子的脾氣,想必整個右軍都知道了。
姚鴻飛他就這麼坐在原地,瞧著他們兩個,臉色未變,不知喜怒。
“花木蘭,你可知罪?”姚鴻飛終於說話了,但是聽著這趨勢怕是要興師問罪起來。
花木蘭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比起吐穀渾達愧疚驚訝以及郭副將的黑臉來說,頗為雲淡風輕,她跪了下去擋在了吐穀渾麵前:“屬下知罪,甘願受罰。但請將軍明察,吐穀渾達,並非奸細。”
吐穀渾這個七尺高的大男人的眼圈竟然開始紅了起來。
或許這個火長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有上進心的,但是卻是最關心下屬的。這一刻,跪在他麵前的這抹小身影看起來是如此高大,可以幫她抵擋風雨。
“嗬嗬……”姚鴻飛突然笑了起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站了起來,朝著花木蘭走了過去,他的聲音喜怒未辨,“你知道我弟媳陽翟公主說過什麼麼?”
陽翟公主不就是武威公主皇姊麼?那位文武全才的公主,聽說在先帝在位之時,便下嫁給姚黃眉了。
這姚黃眉很是巧,正是右軍將軍姚鴻飛表兄弟。
花木蘭隻覺得,這世間萬物,自有定數,冥冥之間,認識的人終會相遇。
未等花木蘭回答,他便徑直說了下去:“做好事未必會有報答,做壞事卻有天收,你可知,軍中有多少人是含冤而死的?”
花木蘭不再插嘴,他就這麼跪著。
吐穀渾達低下了頭,他的脊背直了起來,或許這是他最後的尊嚴:“回稟將軍,我的身份乃是吐穀渾國王子,即使你們想處置我也得礙著我皇兄麵子,我並不想危害任意一方,我就是我,吐穀渾達,從沒有對大魏不利,單純隻是想離開家族紛爭罷了。”
姚鴻飛盯著這兩個人許久,盯到花木蘭背後都出了一層細汗。
姚鴻飛挑了挑眉,點了點頭,似乎是很是滿意吐穀渾達措辭:“很好,可是即使你並無害人之心,你替了他人,那之後該如何?”
“替人從軍本我之錯,我願謝罪,請將軍責罰。”
花木蘭卻是鬆了一口氣,姚鴻飛談到了替人從軍,說明他已經準備放吐穀渾一馬了,替人從軍雖說是罪,但吐穀渾身上的功名至少可以保其不死了。
花木蘭其實有些擔心,姚鴻飛將軍明顯是想放過吐穀渾一馬,但是這幾年中軍和其他二軍的隔閡是越來越大了,難保不會拿著這件事情做文章。
“將軍……”
花木蘭抬起了頭,她的眼中很是詫異,她知道姚將軍對他們好,但是沒有想到他會偏心到如此地步。
“怎麼?覺得老夫老眼昏花不經事了?”姚鴻飛斜著眼看了一眼花木蘭,吹胡子瞪眼起來,似乎是頗為不滿,他雖說是年紀大了些,但是畢竟還是個通透人,這吐穀渾入軍營以來,其實也沒乾什麼傷天害理的大事,反倒是一直立戰功,這早該是功過可抵了,再者,這孩子是外國皇子,就更加不能得罪了。
花木蘭瞧著將軍開始用鼻孔對人出氣了,也就急忙解釋起來,不停搖著手:“沒有沒有,將軍可是明察秋毫……”
吐穀渾似乎是笑了笑。
“你回去吧,老夫保著他呢,不必怕。”姚鴻飛點了點頭,似乎很是高興,踱步至吐穀渾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有些事要跟他說,花木蘭你就等著消息罷。”
後來,花木蘭也就回了去,很是聽話,也不再插手吐穀渾之事。
隻是派著兩個親兵去每天查看吐穀渾情況。
親兵們終於有事情做了,也高興得很,跑黑屋比跑花木蘭軍帳還勤快。
“將軍!吐穀渾校尉已被押去平城。”
“知道了。”花木蘭吐了一口氣。
看來是姚鴻飛直接將人送至陛下麵前了,也免得其他人做手腳。
之後又聽說吐穀渾達在朝堂之上言之成理,極得崔浩等大臣的賞識,並且這個月有好消息,讓整個大魏心情又好了起來。
西秦王熾磐突然就這麼死了,似乎說先前身體就不好了,之後太子乞伏暮末即位,改元永弘。
北涼沮渠蒙遜乘西秦有喪,攻西平(今青海西寧)、樂都(今青海樂都)無功,與西秦約和,遣使入秦吊祭。
拓跋燾似乎是很是高興,可以坐收漁翁得利,所以高興得很並沒有降罪。
之後據說是讓他陪著陛下還有其他幾個將軍去解救被俘的達奚斤大人。
花木蘭伸了個懶腰,她很是高興,吐穀渾或許日後會升官了,嗯,之後可要他來罩她啦。
這個月爹娘還有武威都還沒送信來,所以她正想休息休息。
她正躺到榻上之時就被門口親兵的叫喊給嚇得彈了起來,這叫聲,宛若是兩隻公雞,尖細且長。
“花將軍!”
花木蘭隻得翻了個白眼,十分不願地爬了起來,一直就這麼拖地晃悠到軍帳旁,撩開了簾子,似乎是有些賭氣一般鼓了鼓腮幫子,隨後鬆了開:“怎麼了?大呼小叫的……”
親兵倒像是打了雞血一般,高興得很,大約是沒有見過,叫嚷比誰都大聲:“武威公主來啦!徑直過來的!大約是來看將軍您啦!”
花木蘭隻當是外頭人起哄,卻是一點也不信:“武威?彆開玩笑了,公主怎能來軍營?”
“木蘭,不歡迎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