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手的那一刻,小天道瞪大了眼睛,這才發現手中的竟然是真品。花瓣上還帶著朝露,馥鬱香氣也在瞬間占據了它的鼻尖。
與此同時那條絲帶也回到了少年的手中。少年不知方才發生了何事,隻是能感覺到威脅的氣息從女子身上蔓延開來。
少年收回並不能視物的目光,單手一揮,原本屬於魔界斬神域的景象立刻被抹去,變回了先前布滿月白色絲帶的房間。少年手指微動,上百條絲帶便出現在手中。
他將它們一一排列成章,隨後指尖在上麵輕快地跳動,宛如舞蹈。
這上麵記載的是每一個人的大致命運,而他現在正在做的便是修改他們的命運。
女子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不過很快她的視線就落在了那條刻有江淺書名字的絲帶上。
透過絲帶,她也正好看見了江淺書在擦拭殼子麵龐的那一幕。
裴裴還不知道她招惹了什麼呢。
女子麵上笑意加深,收回視線後繼續開始逗弄傻乎乎的小天道。
小世界內,裴舞影還在計劃如何搞事情。
隻是她一點都不知道,眼前這個已經被她當作過於單純的小徒弟平和的表麵下究竟是何等瘋狂。
江淺書看似在淡定地幫她擦拭手指,實際上,在裴舞影看不見的地方,他握著柔荑的玉色手掌卻在微微顫抖。
那年夜晚,榻上人就是用這雙手將他推向了心魔。
江淺書沉下眼眸,濕潤的麵巾從她的指縫間劃過,相觸之間他甚至還能清晰地想起來這裡每一根手指是如何在他身上劃過,又是如何碰向那處的。
想到這裡,他不自覺地抓緊了裴舞影的手,感受著手心中傳來細膩的觸感,他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發出了滿足的喟歎。
不過這樣的滿足很快就被厭惡所取代。
隻是這一次,他厭惡的不是榻上人的觸碰,而是他自己。
江淺書並非葉令口中不通風月之人,相反,他太懂了。自小生活的環境將這些醃臢的東西以耳濡目染的方式印在了他記憶之中,再也揮之不去。
風月之地沒有感情交換,隻有金錢交易。
而交易方式便是歡好。
江淺書還記得自己被家人賣掉的第一年就被迫目睹過一次其過程,在那之後他每每想起此事便不自覺地乾嘔不止,而那故作嬌柔的叫聲更是成為了他的噩夢。
起初他本以為將自己的臉弄花就可以躲過一劫,但終究紙包不住火,被陷害而恢複容貌的他被老鴇強製關在房中一年,期間不停地學習如何接人待物,並且在這之後還很快為他安排了所謂的初夜典。
就在他以為自己此生都要在這煙花巷柳度過時,裴舞影出現了。
這個腰間掛著雙刀的冷淡女子誤入小倌館向他問路之時,他便意識到這或許是他唯一自救的機會。
溺水之人哪怕是看見稻草也想抓上一抓,而他也確實賭對了。
離開小倌館時他還有幾分不敢置信,但隨即而來的便是狂喜。
更讓他驚喜的是,自己慌亂之中抓住的並非是稻草,而是真正能救命的浮木!
此後很長一段時間,裴舞影成為了他心中的神祇,為了留在她身邊,他努力練功,努力學習如何與堂中其他人相處,努力跟著去學著處理堂中事務。他一點點地融入了江南堂,也融入了裴舞影的生活。
曾經的一切都仿如隔世。
如果沒有那天晚上,兩人之間的師徒關係或許會一直就這麼下去。
但那也隻是如果罷了。
從裴舞影闖進他的屋子開始,從他生了貪念開始,這一切就注定不同。
這個被他奉為神祇的人自己走下了神壇,親手打破了他的信仰。讓他意識到,即使換了地方,他依舊在紅塵浮世中萬劫不複。
他如何不能生出殺意?
江淺書感受著手中細膩的觸感,以不自知的癡迷凝視著榻上之人。
內心的陰暗在這一瞬間得到了無限的生長,甚至化為了聲音在他心底蠱惑著:“她打碎了你的妄念,殺了她有什麼不對?”
可是...
江淺書痛苦地閉上雙目。
可她是裴舞影,僅此一點他便下不了手。
同樣也是這一點,暫時打消了肆意滋生的惡意,使得他獲得了短暫的清明。
江淺書抿唇,鬆開了裴舞影的手,將麵巾丟進麵盆中後端著它逃一般地離開了。
重重的關門聲傳來,驚醒了昏昏欲睡的裴舞影本尊。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緊接著就有些不可思議地打量起自己來。
從未聽過靈魂還會犯困的。
她抬頭,發現房中已經空無一人。
“這小混蛋做事怎得如此拖遝!”她嬌嗔一聲,起身飄回了殼子裡。
魂魄入體的那一刻,她便感覺到一股更加濃厚的疲憊感從四肢內蔓延開來,整個人也變得昏昏沉沉。
她知道這是在融合過程中自己重新封印能力的效果。
昏睡之前,她感受著手腕處傳來的溫熱感覺,腦中隻有一個念頭。
這個小混蛋到底擦了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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