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父慈子孝(2 / 2)

小時候大家都說付臨星長得像他,他還失落過好一陣,害怕拖累兒子以後不能體驗薔薇色的青春。

現在他長大了,越來越像他媽,身高又快趕上付蘭,這配置在一群男生中甚是顯眼。

校車開走時付蘭都看見幾個女生趴在窗口偷瞄他。然而付臨星滿腦子都是玩,根本發現不了這些。

吃過晚飯,付臨星主動洗了碗,手還沒擦乾就屁顛屁顛地坐到付蘭旁邊,伸手討過一個手柄:

“快快快,搬到那邊什麼都沒得玩,憋死我了!今晚打什麼?還是繼續任天堂大亂鬥?”

“真人快打。”

沒到半小時,他就被付蘭撕碎了二十次,頹然放下手柄,翻出作業。

“這不公平,哪有帶小孩玩這種血腥遊戲的,我嚇得手柄都拿不穩。而且老何平時都不讓我練這個。”

他邊咳嗽邊假意抱怨道。

付蘭按下鬨鐘:“死一次三分鐘,彆廢話。”

趁他老實寫作業的時候,付蘭順手把家務做了。

拖完地,他坐到兒子對麵,給他批改做完的題:“現在的老師是真不行,作業都不批。”

“要不我退學,你教我得了。你以前不當過老師嗎?”

“教出個廢人扔給你媽養,她不得殺了我。”

付臨星發出沒心沒肺的笑聲,接著又咳起來。付蘭從冰箱裡取出兩罐可樂,遞給他一罐。

付臨星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你真是我爹嗎?彆人家小孩咳嗽爸媽忙著找藥,你倒好,給聽可樂就打發了。”

“可樂本來就治咳嗽。”說完,付蘭又補了一句,“百事除外。”

事實上,正是因為經曆過那種一咳嗽家裡就大驚小怪的童年,他才時刻提醒自己不要重蹈覆轍。

不過,有時他也會擔心自己是否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小付,你會覺得我不夠關心你嗎?”

“還行,我覺得這樣就挺好的。不如說,跟那些同學比起來我過得不要太爽。”

付蘭喝了口冰涼的可樂:“可惜我和你媽還是離婚了。”

“嗐,這年頭離個婚多大點事。那種要維持一個所謂的完整家庭,不願影響小孩心理健康,天天吵架還非得拖到高考後離的才讓小孩頭疼呢。”

付蘭打量著他埋頭寫作業的側臉,看起來是真的能泰然處之。

從付臨星能聽得懂人話時,他跟何月就把這孩子當成年人一樣平等看待,任何問題都會和他認真商量,闡明道理。

事實證明提早培養成熟的思考習慣並不會折損他的童真,有時候付臨星甚至能從孩子的角度提出令他們都歎服的意見。

離婚的事,他們也是大大方方拿出來跟他事先商量過的。

站在付臨星的立場上看,如果父母真的能做到協議上那些承諾,對他而言其實生活上的改變並不大,因此他沒有反對。

隻是作業時間結束的鬨鐘響後,他還是對付蘭說:“老付,現在媽不在,你能說真話了嗎?你們到底為什麼離婚?我聲明啊,我可不是替她來打探的。”

付蘭誠懇地回答:“真話就跟上次說的一樣,我們沒法一起過下去了。原因很複雜。我不想說‘等你長大就懂了’,但現在確實很難解釋清楚。”

或許是因為他自己也沒想明白。

“不能一起過的話,分居不行嗎?”

“那又何必綁著一個名號呢?名存實亡的東西就像沒清理掉的腐屍,留著隻會讓人難受。”

付臨星側著頭趴到桌上:“媽也這麼說。真是搞不懂你們兩個。我那些同學的父母離婚,要麼是出軌,要麼是家庭矛盾,再不濟也是個性格不和。

“可我看你倆都沒這些問題,就是好端端的她突然跟你提了要離,你就同意了。搞不懂……”

付蘭又喝了口可樂,感受著碳酸在口中的刺痛。

雖然他們總是儘量回答孩子的每一句為什麼,這個問題卻是真的無法解釋。

“九點了,快上你的號。”他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有個慫貨摸不到電腦,今晚沒局了。”

付蘭把手柄放到他頭上:“那你自己玩吧,剩下的明天再寫,周末就該好好放鬆。我去洗澡。”

浴室響起水聲後,付臨星才掏出手機,打開一張隱藏很深的照片。

那是一幅鉛筆畫,搬家時他偶然從書房翻出來的。

畫上是一名少女的半身像,微卷的長發垂落下來,直至超出畫麵底部。

雖是沒有色彩的黑白畫,卻會讓人無端判斷出發色確實是銀灰。

少女像是趴在一座燈塔的欄杆上,望向畫外的某一處,伸出的手像是要觸碰什麼。

這之外的背景一片漆黑,不知是夜空還是懶得描繪。

但放大細看,又會從那黑暗中看到密集的暗線,像是無數交疊的漩渦,藏著一種仿佛會讓人陷進去的魔性。

若是看得出神,那黑色漩渦中便會浮現出虛無的光點,和注視黑暗時視網膜上的彩點相似,且看得越久,這些光點就愈加躁動,叫人隻能不安地移開視線。

那畫麵無比真實,簡直是用鉛筆畫出了照片的效果,細節中的筆觸卻又超出了照片的表現力,令人驚詫。

更匪夷所思的是,手機裡少女的臉一片模糊,像被胡亂塗抹過一般,但畫上它又的確是清晰的。

當初匆匆拍下照片時付臨星就嚇了一跳,冷靜下來,才意識到這恐怕不是靈異事件。

他想起了那些傳言。

魔法少女之所以在很長時間內都難以被追蹤,是因為任何試圖記錄她們樣貌的手段都隻能得到扭曲失真的結果,無論照片、視頻還是繪畫。

這張未被扭曲又真實到不可思議的鉛筆畫,顯然是魔法產物。

而畫中少女那華麗的服飾,出塵的氣質,精靈般的麵容,無一不在詮釋著她的真實身份。

那天拍過照片,付臨星就把畫夾回了原來那本落滿灰的舊書裡。他還沒準備好把它擺到台麵上,這顯然是不便隨意討論的話題。

關掉手機上的照片,付臨星不禁望著浴室發出一聲長歎。

老付啊老付,藏得夠深的啊。事到如今還不肯承認。這就是離婚的真正原因嗎?

你竟然有個無法忘懷的白月光,還是個……

魔法少女!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