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演技,加上來自母親的真誠勸誡,直接對他構成了一套立體防禦。恐怕老何這條路一時是很難走通了……
也不知道老付現在在乾啥。
……
……
付蘭站在浴室鏡子前,厭惡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卻又逃避與他對視。
他回過神,發現自己又在不自覺地洗手,幾乎要把皮搓破,卻始終洗不掉手上那令人不適的殘留觸感。
他擦乾手,目光落在鏡中人的右側鎖骨上,懸在半空的手遲遲未動。
他不太敢麵對結果。
但最終,他還是閉起眼,觸碰了自己的死痕。
白焰閃過,弦心石迷茫地注視著鏡中的自己,突然悲憤地往前打出一拳,擊碎了眼前的鏡像。
為什麼?
為什麼這般汙穢的自己還能變身?
鏡子的碎片懸浮在空中,從各個角度映照出她的殘片,讓她無從逃避。
“彆變成他們期望的那種人。”安魂曲在回憶中提醒著她,“彆迷失你自己。”
她再次閉眼,進入阿卡夏幻境。許久未至的幻境一如從前那般空曠,天地之間空無一物,隻有腳下無形的漣漪緩解著空虛。
她在眼前幻化出一個沒有臉的人,猶豫了一下,一拳打向他的胸口。
拳頭輕易打穿他的心臟,血的溫度是那麼真實,可她知道這沒臉的模型終究是假的。
於是她再次幻化了一個人形,又在塑造麵孔時犯了難。最後她生成了一張付蘭的臉,不讓它與其他現實中的人重合。
這一次,她沒能殺掉他。
在她出拳的一刹那,一股無從抗拒的痛苦瞬間傳遍全身,抽走了她所有力氣。頭疼欲裂中,整個幻境向她傳來強烈的排斥感,直接把她踢回了現實。
弦心石睜開眼,看著自己的拳頭陷入沉思。
不可傷害人類,這是刻在每個魔法少女力量根源的守則。
在覺醒之初,她們都不曾沾染罪孽。但隨著時間流逝,她們對萬物的看法終會不複最初的純潔。
善惡本就不是黑白分明。
然而這條底線始終存在。以高尚品質進行自我約束,也是每個魔法少女都會自發恪守的做法。
心智不堅、墮向黑暗的魔法少女們,要麼失去力量,失去變身的資格,要麼在煎熬中邁向失控。
她沒有失去變身的資格,那麼……她也快要失控了嗎?
付蘭解除變身,對著被打破的鏡子歎了口氣。
要操心的事還不止這一件。
爛尾樓的清理結束後,施寧語用新學的解毒魔法處理過剩下半顆魔燼,聽從付蘭的建議,吃下它補足了戰鬥消耗的魔力。
也是在那個時候,付蘭“坦白”了他的秘密。他告訴施寧語自己沒有魔法天賦,隻是出於對魔法濃厚的興趣,做了大量原理研究。
而在這過程中,他意外結識到一位隱居的魔法使,從對方那裡獲取了許多寶貴知識,也和魔法使成為了朋友。
後來以心臟病為契機,他需要錢,魔法使想實驗晶體級魔燼會造成的影響,兩人商議過後,製定了由付蘭作為代理人活動,不願露麵的魔法使提供各種後勤支援的計劃。
“原來如此。我就說嘛,你之前各種表現都很反常。”施寧語看起來接受了這個故事,“不過這樣看來,擠牙膏提價是你的自作主張?”
“是我的想法,我那時不會做生意,當然現在也還是。”
“他不會嫌你拖慢進度嗎?”
“我們吵過一次。但你知道,死者為大嘛,將死者怎麼說也排第二。”
施寧語想了想,又說:“我知道他不想露麵,但還是想問,我有機會見到他嗎?”
“如果能度過這一劫的話,再說吧。”
瘋狂老八的手機交給了巫彌理保管,以她豐富的經驗,能更好地應對發到這手機上的消息,把那些人被殺的消息再拖上一陣,並隨時獲取對方動向。
隻是她說“屠夫”至今沒有回複老八的消息,不清楚是何反應,也不知會如何行動。
未知加劇了眾人的不安。
殺死老八的事也給田老板提前通了氣。他沒像之前那樣遊刃有餘地做出對策,隻是拍了拍付蘭和施寧語的肩,說了句自求多福。
“我會儘力幫你們隱瞞消息,但手底下失聯了四個人,屠夫總會發現的。真打上門來的話,我能做的也很有限……”
付蘭默默清理著浴室裡的鏡子碎片,心緒難安。
這時,手機收到巫彌理的一條消息,一反她一絲不苟的風格,連標點都沒打。
“施寧語有危險”
付蘭心下一驚,還沒來得及回應,就又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
能打這個號碼的,應該隻有道上的人了。
他迅速接起,對麵傳來一個玩世不恭的聲音:“付老師,你好,我是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