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雷光猶如紫色的藤蔓,攀爬在黑色的穹壁上,一閃而逝。
轟!
轟隆的雷聲滾滾而來,將王承平的呼喊聲壓下。
雨滴似珠,串成無數道看不見儘頭的雨簾,放置在庭院中的燈籠燈盞迅速被澆滅。
黑暗隨著大雨席卷而來,唯有數十步外懸掛在屋簷下的燈籠還亮著,但顯得尤為昏暗,被風吹得搖曳不定。
一些擠不進亭子的賓客頓時被雨淋透,索性破罐子破壞,向前方的屋廈跑去。
幾十步的距離雖然不遠,但是院子裡的桌席還沒有收拾,還又有不少假山布景阻礙,想跑回屋裡,至少需要三五分鐘的時間。
這麼長的時間,這麼大的雨,跑到屋肯定也淋濕了。
所以亭子裡一些被擠得呼吸困難的秀才,都明智的放棄了這個想法。
但是,隨著風越吹越大,雨越下越大,不少雨珠都被吹進了亭子裡,落在了不少畫軸上。
頓時,哀嚎一片。
“天殺的!我的畫啊!”
“這該死的天氣,怎麼突然下雨了?”
“擠一擠,擠一擠,我的畫快要濕了!”
……
人群之中,就輸蒲秀才最開心了。
他巴不得這雨再大一點,一股腦吹進來,把那幅棘手的“天機圖”淋了。
可惜,王老爺現在對這幅畫比命還看中,死死抱在懷裡,讓手下擋在身前,自己擋後麵,護持得嚴嚴實實,滴水不進。
“老爺,傘來了!傘來了!”這時候,漆黑的雨幕中匆匆闖來一隊人。
“好!好!”
王老爺大喜,在卯興海及一眾手下的護持下,第一個奪過幾把傘,一把罩住那卷“千機圖”,一把遮住自己。
他拉住蒲秀才,熱情道:“蒲賢弟,何大人,我們先去屋裡躲躲,等雨停了,我再派人送你們回家。”
蒲秀才雖然心念青喬,但眼下大雨傾盆,隻能先躲雨。
“多謝!”他點了點頭,隨著王老爺一道,撐著傘往前方的房屋跑去。
仆人帶了不少傘過來,但人太多,不少人共撐一柄,狼狽往屋裡跑。
而一些人擔心畫作的,則留了下來,暫時先用傘擋住雨留在亭子裡,等待會傘多,再去屋裡躲雨。
雨急風驟,蒲秀才和王老爺一行人匆匆進了屋。
王老爺第一時間從油傘裡拿出畫,長出一口氣,“畫還好!畫還好!”
他看著屋外的大雨,仍不放心,命令仆人:“去取油紙來!”
“老爺!”仆人為難,小聲道:“油紙在前屋……”
王老爺眉頭一皺:“那就去前屋拿!”
嗬斥完下人,他這才有空看向何大人和蒲秀才,道:“何大人,蒲賢弟,這是佛堂,有些簡陋,暫且在蒲團上坐坐,休息休息。”
何大人抹著肚子上的雨水,臉色有些不好看,但仍舊勉強笑道:“王老弟客氣了!”
蒲秀才也淋了一些雨,一邊撩撥衣衫,一邊道謝:“王掌櫃無須多禮。”
幾人說話間,陸續有賓客進屋,讓這處原本用作供佛誦經的安靜地,變得無比嘈雜。
好在,這屋舍雖然有些年頭,略顯老舊,但擺設不多,除了正中一尊泥佛、一張供桌和幾塊蒲團,便再無其他東西,頗為空曠。
數十人彙聚一堂,也仍有許多空隙,不至於擁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