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大家都很尷尬,畢竟議論一個人胖瘦,本就不甚禮貌,更何況還是一個死者。
“實際上弄清楚這點,此案的凶手特征,就已經暴露了!”
潘承炬見眾人一片沉默,嘴角微揚,帶著一絲悄悄的小得意,開始講解:“但凡行凶,可以分為兩種:一是激情殺人,起初並無殺心,在雙方言語或肢體衝突的過程中,心緒翻騰,暴怒之下,憤起殺人;一是預謀殺人,惡念久蓄,處心積慮,害人性命。”
“殺害郝監院的凶手,本該是激情殺人,因為郝監院是希望能和對方談一談的,站在這位有德長者的角度上,至少那個學子犯的錯誤,還有挽救的機會,或許雙方見麵後,那學子無悔改之意,反倒是惱羞成怒,一錯再錯……”
“但郝監院身亡的方式,卻明確否定了這種可能!中毒身亡,定然事先早有準備,不會臨時起意!”
聽到這裡,狄進都對這位有些刮目相看。
可以啊!
這番劃分,在後世不算什麼,幾乎是人儘皆知的事情,哪怕不是刑偵專業,也能說的頭頭是道,但古代如此清晰的剖析,就著實了不得。
潘承炬頓了頓,欣賞著眾人的驚歎,卻也還是主動承認:“此乃我昔日在書院進學時,聽得一位同窗所言,對此深以為然,並非獨創。”
狄進恍然,目光又為之一動。
潘承炬是南方口音,又確實有幾把刷子,難道他口中的同窗,是那個隔空導致書院爆發殺人案的男人?
潘承炬接著道:“激情殺人的凶器,往往出自於現場,舉起重物砸向頭顱,用繩索將人勒死,亦或是拿起尖刺物,刺入要害……怒火攻心之下,身邊抓到什麼用什麼,容不得選擇,而毒藥顯然不在其列。”
“凶手十分歹毒,郝監院說出那番話的時候,他恐怕就起了殺心,可諸位不妨想一想,既然是預謀殺人,為什麼選下毒這種方式呢?”
一片安靜後,有學子開口道:“下毒手段隱秘,難以防備?”
潘承炬道:“確實有這樣的優點,但將毒下在茶碗之中,整個過程其實充滿著不確定,夜間會麵本就隱秘,時間拉長,更平增風險。”
又有人道:“或是心中有愧,不願直接動手?”
潘承炬道:“這就無法解釋毒藥的來源,難道隨身攜帶著毒藥?”
無人詢問了。
你倒是說啊!
潘承炬賣夠了關子,這才悠然道:“下毒往往是弱者對強者的偷襲,占據著有心算無心的優勢,此案的凶手,卻是年輕的學子,對付年邁的監院……”
這已經是明示,終於有人道:“縣尉之意,是這個凶手很體弱?”
“不錯,一個身體瘦弱的學子,冬日夜間拜訪,郝監院是諄諄長者,才會為他煮一碗茶湯暖暖身子,不料對方卻卑鄙地利用這點,將毒下在茶碗裡麵……”
潘承炬背負雙手,淡淡地道:“雷澄、楊文才、郭承壽,晉陽書院最近一次騎射課,唯有你們三人不合格,最是體弱,書院裡預謀殺人,卻還要用毒藥的凶手,出自你們三人之中,可還有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