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彪自忖已經捏住了狄進的把柄,反倒為他的前程考慮起來,若是這少年此番能高中進士,青雲直上,將來成了高官,有朝一日雷家也能借得上勢啊!
所以狄進和雷家一起行動,如今的皇城司應該不清楚,隻有他親自培養的這些精乾手下知道,江懷義居然一言道出,豈非在自己身邊藏了耳目?
雷彪強忍住拍案而起的怒氣,但語氣也森冷下來:“江兄好靈敏的耳目,我在並州的樁樁件件,都打聽得清清楚楚?”
眼見對坐之人雙眼似銅鈴般怒瞪,真如一頭猛虎擇人而噬,江懷義也往後縮了縮,趕忙哈哈一笑:“雷兄這是哪的話,小弟也隻是道聽途說,當不得真!當不得真!”
用笑言衝淡了劍拔弩張的氣氛,他又放緩語氣,推心置腹地道:“不過此番確實乾係重大,臨行時我叔父說了,那群賊子罪大惡極,必須要一個不留,才能護得我大宋江山安危!首惡都除了,雷兄難道還要留個尾麼?”
雷彪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緩緩地道:“好!我去抓來萱娘,與朱氏一並押送入京!”
江懷義道:“還有那個姓狄的書生!”
雷彪沉聲道:“他可不是一般書生,祖上是前唐宰相狄仁傑,破了晉陽書院監院被殺的案子,為那郭家的郎君洗清了冤屈,已是郭家的座上賓客!”
江懷義擺了擺手:“隻要雷兄出馬,這些都不在話下,一個還沒有功名的窮措大,管他祖上如何,管他在縣中做過什麼,一旦人沒了,大家略作感慨,很快也就過去了!”
雷彪冷冷地看著他,眼神又淩厲起來,凶威逼人。
江懷義這次倒也不怕了,端起桌上的茶,輕輕品著。
他就是奉了叔父的命,來磨這根刺的!
這些地方上的皇城司,聽調不聽宣,他叔父這勾當皇城司公事的權勢,實際上就根本出不了京師。
唯有將這些刺頭磨去,變成了指哪打哪的手下,皇城司的權力才能飛速膨脹!
雷老虎可以不收拾那個書生,但這個把柄記下,下次與遼國諜探勾結的,便是這並州的富商了!
想來並州這些年受其欺壓的地方勢力不會少,自然樂得落井下石……
而拔了一個刺頭,殺雞儆猴,其他地方的也好辦了!
雷彪自然明白對方的險惡用心,但他也很清楚,如果這一步退了,那後麵就是步步緊逼,喪失主動權。
他這些年苦心經營家業,不是為了給那些沒卵蛋的閹人賣命的!
可不退,對方的權勢確實能讓雷家萬劫不複,難不成一怒之下,將這江懷義留在並州,那宮中的那些閹人更是師出有名!
正進退兩難,二兒子雷濬突然走了上來,湊到耳邊低語了幾句。
雷彪頓時笑了起來:“彆說我,江兄親自出馬,恐怕也奈何不得狄仕林了!他此時正在杜提刑府上!”
江懷義不解:“杜衍?那書生去提刑使府上作甚?”
“因為狄進作了一首詞!已經抄來……請看!”
當謄抄的浣溪沙放在麵前,江懷義喃喃念誦了一遍,臉色不禁變了:“這詞……居然連我都能看出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