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娘與郝慶玉的錢財,皆為不法所得,郝慶玉遇害案件真相揭露後,那些書院學子,是否向這位外宅娘子索要錢財?”
“這……我沒有查過。”
……
整整一刻鐘的時間,杜衍都在問,狄進則在答。
有些角度十分古怪,連狄進都有些猝不及防。
所幸他既然準備向這位未來能為慶曆新政保駕護航的宰相求援,就打定了主意和盤托出,沒有絲毫隱瞞,紛紛給予解答,實在弄不清楚的,也不自作聰明,就說不知。
終於,杜衍結束了問詢,做出判斷:“此事老夫信你!然隻有萱娘不行,必須要帶回朱氏!”
顯然,通過整件事件的諸多細節盤問,杜衍確定了狄進沒有說假話,但問題是彆人沒有這份判斷力,如此乾係重大的要事,必須要有關鍵人證!
這與狄進的判斷一致,他沉聲道:“學生和家姐,正有奪回朱氏之意!”
杜衍道:“切不可魯莽行事!”
狄進解釋:“經曆此事,雷彪定然以為,已經捏住了學生的把柄,再見學生來日頗有前程,為家族顧,自然不願舍棄了與學生的交情,這便是跟皇城司虛與委蛇的機會……”
換成旁人說自己大有前程,不免有些驕矜,但狄進所言卻是透出一股自信與昂然,又不乏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文翰之氣,由此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氣質。
杜衍見了,也不禁撫須讚歎:“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仕林能義無反顧,行此壯舉,不愧於太原狄氏風骨!”
實際上,若論家世,杜衍出身的京兆杜氏乃是一等一的門第,前唐一朝杜家出了九位宰相,更有杜如晦、杜甫、杜牧這等家喻戶曉的名臣詩人,但到了宋朝,也再也沒了世家的風光。
杜衍從小更是十分貧苦,甚至因為父親早亡,母親改嫁,遭兄長虐待,後來發奮讀書,考上進士,才改變了人生。
而現在看到狄進這般後進之士,杜衍顯然也見到了幾分昔日自己的影子,心中親切的同時,語氣裡也再度關切地道:“皇城司於各地多有橫行不法,恣意妄為之舉,更有妄執平民,加之死罪的惡行,此番乾係重大,不僅要防備雷彪,更要防備京中來的宵小,當一切小心為上,不可逞強!”
狄進作揖:“謹遵杜公教誨!”
杜衍不僅僅是嘴上作功夫,又取出一枚私印:“你的詞作,老夫會廣傳士林,近日你可借此多多來往,但凡有要事,持此印至提刑司,毋須顧慮!”
“多謝杜公!”
這就是實打實的支持,並且要擔上莫大的責任,狄進珍而重之地接過,待得走出杜府,心頭不禁一暢。
雖然幾經峰回路轉,但借助此事,他在官場上正式有了一位靠山,還是一位品性能力兼具,值得信賴的名臣。
不過杜衍的地位,雖然能有力地參與到這件大案裡麵,可他想要真正出麵,還是必須將朱氏奪回來,獲得這位宮婢的關鍵口供。
所以他和姐姐兩人分頭行動。
尚未歸家,狄湘靈飄然而至,與他並肩而行:“皇城司駐地查到了,果然不止雷家宅院一地!還有一處說來也不陌生,就在城外龍泉寺之中!”
狄進了然:“雷老虎即便想讓自己的家族成為皇城司在並州的唯一代表,上麵也不會允許的,在外必定要設立據點,避免公私不分……龍泉寺麼?那裡就是我們要營救朱氏的地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