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考場大魔王再度降臨(第一更)(2 / 2)

大宋神探誌 興霸天 6172 字 5個月前

王堯臣微微一震,他原本自忖絕對不會像解試那樣,進退失措,發揮失常,可此時居然再度緊張起來,趕忙調整呼吸。

歐陽修也覺得一股壓力莫名地籠罩心頭,深吸一口氣,眼神裡則露出鋒芒,反倒湧起濃濃的鬥誌。

狄進已經看向題目。

進士科試,詩、賦、論各一首,策五道,《論語》十帖,對《春秋》《禮記》墨義十條。

範圍擴大,難度飆升。

以經義為例,解試的經義大部分是送分題,隻有兩三題比較困難,用以區分考生的水平,但到了省試,冷門的經義就頻頻出現,甚至占了大半。

這些經義想要完美的答出,已經不是熟記硬背能夠搞定,需要考生融會貫通。

更彆提還有五道策,還有最重要的詩賦,破題答題的難度都大漲。

狄進在解試答出了無可挑剔的滿分試卷,但到了省試裡,就不可能實現了,必須要將精力分配,有所取舍。

所以連片刻遲疑都沒有,他就將詩賦放在第一,經義放在第二,策論排到最後。

這似乎不太對,後麵包括範仲淹在內的很多大儒都認為,詩賦是無病呻吟,清談空洞,策論才能看出一個學子真正的水平,展現才華該琢磨策論才是。

但狄進很清楚,詩賦可以清談,空洞無物,策論也是可以清談,空洞無物的……

參加科舉的考生,大部分都是沒什麼社會閱曆的年輕人,或者考了小半輩子的中年人,埋首案牘,讓這些人寫策論,要麼就是模仿先人的成功之作,要麼就是眼高手低的泛泛之談。

實際例子嘛,可以參考後世一道題目,如何解決退休人員再就業難,出題人也不想想,需要削尖腦袋往裡麵擠的人,真能切合實際地回答出這種問題來?已經擠進去的都答不出來……

同樣的道理,古代科舉優先詩賦,確實有其曆史局限性,但真要以為全靠策論,就能看出考生的才華,那同樣是想當然。

科舉考試本來就是以評測考生的知識儲備和智力為優先的,官場磨礪和社會毒打自然是到做官時候來經曆,兩者不能顛倒。

所以狄進看了一遍策論的題目,腦海中構思好大致的思路,就將主要精力放在詩賦和經義上麵。

經義代表基本功,能夠提升考官的好感度,詩賦更是重中之重,讓考官對自己青睞有加。

有了重點後,這段時間研究主考官風格的用處就發揮出來了。

根據狄進的分析,作為西昆體的開創者之一,劉筠近幾年來似乎也意識到,這種文風越來越朝華而不實的路上前行,正在尋求突破與改變,一味跟風的西昆體已經入不得對方法眼了。

實際上對於其他考官來說也一樣,文筆和觀點,總要有讓人眼前一亮的地方,才能脫穎而出。

畢竟省試的考生,都是從地方上千軍萬馬殺出來的成功者,差距已經大大縮小,而省試的考官,比起各州的考官數目要多,但試卷也更多,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先聲奪人的路子絕對好使。

這其實也是後來太學體為什麼會大行其道。

太學體可太新奇了,怎麼古怪怎麼來,怎麼生僻怎麼來,最初考官一看,哎呦,這個沒瞧過,一股清流啊!錄了!然後全是“清流”湧了過來……

所以太學體的名聲比起西昆體更差,被淘汰後連作品都沒留下來。

狄進其實也考慮過,是否要采納太學體的特點,權衡利弊後,還是放棄。

劉筠固然求變,但上了年紀的人,某種固執是改不掉的,不能自作聰明,反倒踏入雷區。

同樣的,劉筠不是那種一味清談的文人,他每每的批注都是言之有物,自然也喜歡言之有物的文人。

不僅是這位知貢舉,還有四位同知貢舉,這些都是全國精英,閱曆豐富,天南地北,火眼金睛,絕不好糊弄。

如鼎鼎大名的科舉故事,蘇軾在科舉考試裡杜撰典故,結果主考官歐陽修怎麼都想不明白出自哪部古籍,還去請教,這才知道是蘇軾杜撰的,反倒予以誇讚,這種聽聽就行。

絕大多數情況下,文章中誇大其詞,會給考官留下極其糟糕的惡感,偏偏士子自忖才高八鬥,寫到最酣暢淋漓的關頭,極容易犯這樣的錯誤,必須壓抑住這種衝動。

綜上所述,既要新奇特彆,於現有的西昆體上彆出機杼,但又不能創新太過,引發年邁大儒的惡感,同時得言之有物,分寸拿捏,恰到好處。

這就難怪許多人即便研究了考官的喜好,還是難以滿足對方的喜好,入得眼緣了,確實困難……

狄進則成竹在胸,按照這個擬定好的思路,把題目審完後,基本就知道該如何答題了,從容不迫地提筆。

彆說下意識觀察這位對手的王堯臣,就連歐陽修都不自覺地被其吸引,不是小隔間的考場,就是這點不好,壓力都是互通的。

而即便驕傲如歐陽大才子,都不得不承認,這位國子監解元,在考場上的氣勢,好生可怕!

他勉強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氣,也提起筆來。

哼!

就不信,自己的才氣會比彆人差!

答卷便是,看榜論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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