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掌實在出乎眾人意料。就連謝南衣都沒有想到,那黑霧的攻擊對象不是他而是大宗師。
這實在太詭異了。
其中肯定有什麼特彆的意義。
神思飛快轉動,謝南衣手上卻已經拋出符籙,向著黑霧打去,另一邊,牧奕也與他配合,擋住黑霧退路。
那黑霧退無可退,隻能被符籙纏住,繼而伴隨著一道尖嘯,最終消散。
然而搭配上之前那一幕,謝南衣卻總覺得不對勁。另一邊,謝昆則跑到大宗師麵前,驚恐說道:“大宗師,你怎麼了!”
眾人隨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大宗師此時已然沒有了聲息,琉焰宗的弟子也圍在他的麵前,麵帶苦色。
今日這一趟,琉焰宗不僅丟人丟了個徹底,就連長老都死了一個,還是死在了掌門自己的攻擊下,這趟回去,執法長老那裡是少不了一頓的。
而謝黎此時也一副思維錯亂的模樣,整個人肉眼可見削弱下去,這個時候還不忘咬住謝南衣不放:“一定是你,是你在我身上放了什麼東西,才讓它傷了大宗師。”
“閉嘴,蠢貨。”這次不用謝南衣出手,南榮射一腳就將他踹倒,“好歹也是個金丹期的修士,這麼容易便被引誘得入了魔,你的問題還沒有算呢,謝昆,你這兒子我恐怕要帶回獸皇宗一趟,他滋事盛大,放心,我獸皇宗不是那等藏藏捏捏的小人,中間若是出了事,定然會和你說明白。”
這話順帶還內涵了一把琉焰宗。可是大宗師這會已經死了,對麵還是獸皇宗的少宗主,琉焰宗剩下的弟子的也不敢多言。
“至於死去的大宗師,我會與我父親聯係之後,讓他將此事告訴琉焰宗掌門,等他知道是什麼攻擊了大宗師,估計也沒心情去處罰你們了。”
南榮射這話意味不明,卻讓眾人有些心慌。
這能讓頂級門派的掌門都棘手的,得是什麼東西啊?
然而無論眾人如何猜測,這件事情也隻能這麼處理了。最後,謝黎被獸皇宗帶走,大宗師的屍體也被琉焰宗的人帶了回去。至於謝昆,竹籃打水一場空,整個人都癱軟在地上,被分家的人扶到馬車上帶走了。
至於其他散修看完了熱鬨,又帶著對黑霧的疑惑也逐漸離開了文竹山。
謝君如感慨萬分,最後說道:“咱們也回去吧。”
眾人點頭,同他一起回到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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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謝南衣躺在自己的房間裡,思索著白天發生的一切。他還是覺得,黑霧最後攻向大宗師的行為很詭異。誠然,也可以像謝黎故意誣陷他那樣,黑霧這麼做是為了嫁禍給他,然後將臟水潑到他身上。
可是這手段太次了。南榮射簡簡單單一句話便幫他擺脫了嫌疑。而且有域外天魔在,琉焰宗不專注這件事,怕是得先被其他宗門給針對上。
忽然,謝南衣聽到窗戶上傳來敲擊聲,他好奇走出去,發現是一隻機關鳥,鳥嘴中還叼著一個物件。
謝南衣好奇接了過來,發現是一張紙和一枚令牌。
那機關鳥在他接了東西以後便消失無蹤,仿佛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誰會在這個時候用這種方法聯係他?
謝南衣打開紙,發現上麵有一個謝家的標誌以及一小段話:之前送你們走得太急,有些東西忘了給你們,希望有用。
當年創辦醫師協會之時,為了感謝謝家的幫助,醫師協會將百分之四十的權力送給了謝家,並且訂立了天地誓言,若是此時協會還是那個協會,應該是有用的吧。
自此,謝南衣明白這令牌是誰給他的了。
除了謝家主不作他想。沒想到他們還能將消息送到秘境之外來。
謝南衣再次看向那枚令牌,上麵寫著醫師協會四個字,標誌是一方藥鼎。
和現在的醫師協會標誌一模一樣。
如果真是這樣,那倒有意思了。
雖說現在管理醫師協會的已經不是那些人了,但是當初的醫師協會以及規矩是延續下來了。如果真是這樣,那令牌在天地誓約的情況下肯定還有用。
也不知道,能不能靠這個辦法,給那些想要對他的醫師身份圍追堵截的人一個教訓。
腦海裡大約生成了一個想法,謝南衣握著令牌,正要去和牧奕說說這件事情,卻不想自己的屋門先一步被人敲響了。
好奇打開門,站在門外的果然是牧奕。黑衣劍修披著月光站在那裡,神情與平時相比,似乎格外溫柔。
明明沒說什麼話,謝南衣卻覺得,自己的心也恍惚間加快了跳動。
“我正要去找你,你就過來了。”他側身讓牧奕進來,等關了門,發現牧奕還站著等他以後,謝南衣垂眸說道,“怎麼不坐?”
牧奕似乎有些緊張,聽到他的話點了點頭,卻沒有坐下,而是問道:“你剛才說要找我?是有什麼要說嗎?”說到最後,他升起了點隱約的期盼。
謝南衣將令牌和紙條給他:“看,就是這個,我在想,有了這個東西,是不是能收回一點醫師協會的權力。”
失落在心中劃過,牧奕情緒低了一些,卻還是從他手中接過令牌和紙仔細看了起來,然後說道:“很大概率可以,據我所知,醫師協會創辦至今,就連位置都沒有發生過變化。最開始煉丹師協會創辦起來,還是想借著醫師協會的名頭,來宣傳自己,後來他們名聲漸大以後,便踩著醫師協會起來了。直到現在,徹底掌握了醫師協會。”
“那應該是沒有問題了。”謝南衣接過牧奕遞給自己的令牌,將他收到了儲物空間,這才背著手,看似悠閒地問道,“好了,我的問題說完了,該你說了。”
話題轉變得太快,牧奕最開始沒反應過來,等意識到謝南衣在問什麼的時候,他的手又忍不住攥緊。
明明剛才,他還在為謝南衣沒有說他想象中的那件事情而失落。可這會謝南衣真問起來了,他又有些露怯,話到了嘴邊,一直吐露不出來。
謝南衣沒有說話,一直靜靜看著他,眼神溫和得像是蘊藏著春水。
焦躁的心逐漸被撫平,牧奕伸手,撩起謝南衣耳側的發絲,原本開不了的口此時似乎變得格外順利:“你還記得,我們進秘境前說好的事情嗎?”
謝南衣眨眨眼睛,故意逗他:“我們當時說了好幾件事情,你想說的是哪件?”
牧奕無奈,知道他是在逗自己,可又對他沒有一點辦法。
他輕笑一聲,柔和了平日裡臉上的冰霜,溫柔說道:“我心悅你那件事。”
說出第一句,之後的話要出來就沒有那麼困難了。牧奕的手滑落在謝南衣的肩膀上,拉近兩人的距離,讓兩人額頭近乎抵在一起,緩緩敘說:“很久以前就是了,從你第一次握住我的手開始,在我心裡,你就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平時情緒內斂的人突然說出這些話殺傷力才更大。謝南衣沒想到他平時不開口倒好,一開口就變得這麼會說話。
耳尖忍不住泛起了紅,他嘴上卻反駁道:“我當時隻是想看看你的情況,不是你握住我的嗎?”
見謝南衣沒有推開自己,牧奕便已經喜悅萬分,對謝南衣的回答卻顯得執拗:“不一樣,對我來說,就是牽住我了。”
在那之前,也許有人要出言援助他,但那不是為了救他,而是利用他。謝南衣沒有伸出手,可卻渡了他。
他分得清楚其中的區彆。
隻有麵前的人是不一樣的。
喜歡是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謝南衣牢牢占據了心中那杆天平,所有的喜歡都滑落下去,落到單獨給留給謝南衣的那片區域。然後逐漸將心也給填滿。之後滿心滿眼便是這個人,再也容不下彆人。
“不過確實,我很慶幸,那時候握住了你的手。”牧奕手掌滑下,小心翼翼地觸碰著他的手,輕輕擦過,又悄悄離開,試探問道,“那現在,也可以握住嗎?”
謝南衣沒有說話,然而兩隻相觸的手掌逐漸握在一起,繼而十指相扣。
謝南衣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將紅得快要滴血的耳尖藏起來,聲音模糊得仿佛飄在雲端:“我那天想說的……和你一樣,我也喜歡你。”
所有的言語都說不出這時候他內心的喜悅,牧奕一隻手握住謝南衣的腰,將兩人的距離驟然拉近,繼而緊緊貼在一起。胸膛的裡跳動的心臟說明此時誰也不冷靜。
他舍不得鬆開相扣的十指,舍不得鬆開攬住謝南衣的手,又希望這一刻維持得更久一些,卻又有些不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