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奶奶的情感,說不上沒,也說不上深切,就是覺得應該來看看。
但不知不覺,就走到如今這種場麵。
院子裡不知是誰腳步聲,餘秋堂又督促奶奶,“趕緊吃,奶,你不是說過,天大地大,吃飽肚子最大。”
“我好像是真說過。”
奶奶總算拿起饅頭吃起來,胃口還挺好,吃掉一個半,將剩下一半遞給餘秋堂。
餘秋堂便蘸著菜汁吃了。
他吃的時候,沒感受到多少菜的味道和饅頭入腹的滿足感,而是很不真實。
做夢都想不到,他竟然會有這麼個時刻,坐在炕沿上,陪著熟悉而陌生的奶奶吃饅頭。
奶奶吃完後困了,餘秋堂待她躺下,幫著蓋好被子,這才端著空碟子來到廚房。
高美蘭坐在灶台前剝蒜,看他進來,目光落在空空的碟子上,神情先是使然,隨之又立刻嘲諷道:“你看吧,還是孫子親,我這個兒媳婦,她是半點不放在眼裡啊。”
餘秋堂看籃子蒜還多著呢,便將碟子放到鍋台上,蹲在旁邊幫著剝起來。
“三嬸,我知道你就是說說,其實你心裡很擔心我奶身體。”
“我擔心有個屁用啊,人家還要領我這份情,她啊,這麼多兒媳婦,就看上你爹兩個媳婦……”
她忽然意識到什麼,急忙刹住車,尷尬笑笑,“你看你二嬸多好的人,她不待見照樣是不待見,找誰說理去?”
“就是說啊。”餘秋堂苦笑,表示完全理解。
他也是剛發現奶奶還對母親很有好感,前世或許是年齡小,還是因為性格問題,根本沒意識到這點。
“算了不說這個,說也沒啥意思,”三嬸及時將話題拉回來,“你能來看她,就是有心,你們這些兄弟啊,之前我覺得山子最有出息,現在看起來,你也不錯,不像我們家原子,啥本事都沒。”
“不會,原子性格好,懂事,隻是現在年齡還小,前幾年我也不懂事,慢慢就好。”
高美蘭聞言,想想確實是,心下寬慰許多。
同時也覺得餘秋堂很會說話,比起秋山那種在城市裡待的人不遑多讓。
本事大不大倒不要緊,人活泛,路子就廣得多。
隨意聊了會,餘秋堂起身告辭,叮囑高美蘭多多對奶奶擔待點,她畢竟心臟不好,見不得受氣。
高美蘭答應儘量。
餘秋堂也不能要求太多,他當然清楚,人的性格哪有那麼容易改變,願意儘量忍忍,已經算是很不錯。
又對高美蘭說,若二叔那邊買不回麝香,就讓餘秋原告訴自己,不行的話,隻能去山裡碰碰運氣。
高美蘭聞言擔憂他的安全,卻也沒有其他辦法,隻好囑咐他凡事擔心。
回到工地,餘秋堂找到在打基子的餘秋江,簡單將需要麝香的事情傳達一遍。
餘秋江聽完沉默片刻,說是如果需要去山裡,他跟著一起去。
不管如何,這次發病也是他引發的,理應負起責任。
“江哥,你若是生在過去,肯定能做個宰相。”
餘秋江不解。
“宰相肚裡能撐船嘛,”餘秋堂打趣道,“彆的不說,就你這種氣度,我自愧不如。若是換作我,咱奶那麼說,我肯定和她老死不相往來。”
餘秋江道:“隻是責任罷了。”
來到工地這邊,大家正在如火如荼地忙碌著。
按照計劃,昨天已將地基全部畫好,撒好白灰,插好地撅,並去除地麵浮土。
今天正式開始挖地基。
十幾個人分為幾組,有的挖有的鏟,乾活激情非常高漲。
看餘秋堂過來,眾人紛紛打招呼。
經過昨日盛情招待,大家對餘秋堂這個東家相當滿意,一天三頓管飯,還都是有肉有蛋,白麵饅頭吃個飽,其他工地可都沒這種待遇。
很多地方基本都是雜糧窩窩頭,菜也是涼拌蘿卜或者辣子,喝的是白開水。
照這樣,窩窩頭吃吃還沒了。
很多都吃不飽。
按理說彆人也有彆人道理,花錢請你來乾活,已經給你工錢,管飯也就說說,管什麼都是管。
餘秋堂在一個坑裡找到米文忠,他正拿著尺子和灰線,正在和同伴討論什麼,看他過來,便讓夥伴繼續忙,自己從坑你跳上來。
“來啦,秋堂兄弟,這兩天家裡有事?”
“是出點事,顧不到這邊。”餘秋堂微帶歉意的解釋。
照理說,這麼大的活,東家肯定是要在現場陪著,至少吃飯啥的,要陪個酒啥的。
“不礙事的,你忙就忙,我們這邊就按你要求乾,你放心,這種院子我們建過不少,搞起來麼麻大。”
“放心的,文忠大哥活的乾的利落,方圓傳得很開,要不然我爹也不會找你。”
“嘿嘿~”
米文忠撓撓頭,被誇了,很開心。
“那接下來還要麻煩你們,我可能抽不出太多時間啊過來,有啥需要,你可以給我兩個兄弟說,也可以給我姐姐說。”
“沒問題,我們處的好著呢,你們這邊人都很熱情,尤其是你姐,做飯好吃,人又熱氣。”
餘秋堂聽米文忠提到姐姐,又想起昨夜想的事,打趣道:“文忠哥,我聽雅麗說,你現在還沒成家,也沒瞅對象吧?”
“沒。”
米文忠臉一紅,又開始使勁撓頭。
他的頭發又長又亂,因為站在坑裡乾活,發間還落著一些土粒,一撓四處濺射的都是土渣子。
“我這個樣子,找啥媳婦,前麵我娘托人也找過,但人看過一次,後麵就沒個影信,說是嫌咱腦袋不太靈光。”
“胡說,你哪裡不靈光,不要聽他們胡說,你不要灰心……”
“秋堂!!”
正在說呢,餘秋堂突然聽到姐姐喊他,轉身一看,姐姐站在廚房門口,著急地朝他招手。
“快回去吧,看看啥情況。”米文忠善解人意。
餘秋堂應聲,朝廚房快速跑回去。
“咋了,姐?”餘秋堂一口氣跑回。
“快來,雅麗腳被燙了!”
“啊?!”
餘秋堂問話時還有點不太在意,想著能有啥大事,可聽到餘春梅的話,頓時一晃,如脫韁的瘋狗般衝進廚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