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差不多的年齡,餘小偉去學校後,很快就適應了學校生活,現在即使餘秋堂不想讓他好好讀,他都不願意了。
要知道,半年前他還是一心想撲到山裡麵,想著跟餘秋堂打獵呢。
其實對於他們這種普通人來說,去除過餘秋堂的關係,最好的出路依然是努力學習。
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餘秋堂這樣一個叔叔。
這個年代很多普通小孩,若是能得到讀書的機會,並且認真學習,將來的前途都很不錯。
而也有一些小孩兒,雖說自己很想讀書,可是父母境界不高,生生把孩子耽誤了。
所以,人的一生有時候也很難說。
餘秋堂沒打算理睬餘秋實,想徑直回想回他屋子,可經過時卻被餘秋實攔住了。
“哥,你你最近忙啥呢?”
“有事?”
“嘿嘿,”餘秋實訕笑,“倒也沒有什麼大事,就是最近看你經常不回來。就算回來,每天都是很晚,你那邊不是在建新院子嗎,建好了沒有?”
“這與你有什麼關係?”
餘秋堂想繞開他。
他現在並不想和陳美娣這一家人有太多聯係。就像父親說的,有這麼一個人在,不管他對自己怎麼樣,起碼也能照顧父親。
通過奶奶的事,餘秋堂對人的孝又有新的認識。
既然上天注定了這個緣分,那就不是人為所能切割。
即使你狠下心來一刀兩段,也隻是當時心裡一時痛快,並不能解決根本問題。
既然親情就像流水一樣,想用剛硬的手段去切斷,自然無法實現,最好的辦法還是砌堵高牆,沒有必要流過來的水隔絕在高牆之外。
他見多了村裡麵因為父子反目,兄弟反目或者夫妻反目,鬨得雞飛狗跳,甚至大打出手,乃至鬨出人命的事。
即使極端走到那個程度,依然解決不了這種問題。
或許,這種羈絆就是上天給他的一種客觀考驗。
越是用力,就越緊到讓他更難喘過氣來,索性就這麼淡化處理,反而慢慢心情舒爽許多。
餘秋實臉皮厚著呢。
餘秋堂明顯不怎麼熱情。餘秋實卻不以為然。他拿著紙飛機,攔住餘秋堂笑嗬嗬的問:“哥,什麼時候帶我去你新房子轉一轉唄。”
“你去乾嘛?又不要你乾活!”
“參觀下啊,再怎麼樣,也是我哥的院子,我還不能去看看。你可彆忘記了,我是你的親兄弟呀,怎麼能彆人都知道,偏偏我沒去看過吧?”
餘秋堂被逗笑。
“你要想看就自己去看,難道還等著我背你過去?不過你可要想好,跑到我那去,我是不反對,可不一定彆人都同意。
你要是自己挨打,到時候彆說我騙你過去,我已經夠煩了,沒時間管你這些破事知道不?”
餘秋實幼稚,但是不傻。
他當然知道餘秋堂在說什麼,壓低聲音說:
“你放心吧,我不會告訴我娘。我就是想看一看。要不然後麵你搬走,我都不知道你搬哪去了。”
“我搬走,這個院子不就全部成你們家人?你還不高興啊?空場很多啊。”
“才不是呢,”餘秋實露出他這個年齡少見的寂寞。
“若你們都搬走,我不是經常看不到你和三姐,還有餘小偉,餘小雲,也都沒法子一起玩。
那院子,不就剩我一個小孩,那多無聊啊,一點意思都沒。我想乾嘛,也都找不到人和我說話。”
“哦,你這時候知道他們走了不好了,在的時候你對彆人又不好,那好人壞人都被你一個人做了?”
“我哪裡是壞人了,我不是挺照顧他們的嘛,我可是他們長輩!”
“彆給自己臉上貼金,你哪有長輩的樣子,不和你?嗦,要去自己去,但是我可說好,你要是整出麻煩,自己受著,我可沒心情替你擋災。”
餘秋堂繞開餘秋實走了。
“那我改天去啊!”
餘秋實在後麵還不死心。
餘秋堂對餘秋實的態度,就和他現在的做法差不多。
不熱情,也不過分糟糕。
他想著說,這一輩子看能不能把這個不成氣的弟弟帶著好一點,但又有上一輩子的情緒作怪,他總是提不起興趣。
隻能說他的內心也是有一些矛盾。做不了好人,又做不了完全的壞人,於是就是這樣半明半暗,對餘秋實愛答不理。
對此,餘秋實並不清楚。
在他的眼裡,餘秋堂其實一直是這個樣子。
不冷不熱。
隻不過之前要更有耐心一些,現在可能是太忙了吧,對自己有點兒不耐煩。
也不願意再忍讓。
餘秋實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他認為兄弟之間就是這個樣子。
再怎麼說,總比彆人親。
他相信不管怎麼樣,餘秋堂和他都是親兄弟。
哪怕餘秋堂不喜歡他娘,他娘不喜歡餘秋堂,也改變不了他們的關係。
等將來長大了,能彼此依靠的還是他們兄弟,就算不是一個娘生的,起碼是一個爹媽。
他更不知道的是,他如今這種想法,也是因為餘秋堂重生之後,潛移默化對他的影響。
若繼續按照前世方向發展,他可能想法比現在要偏激一些,對餘秋堂的信任要弱一些。
隻能說,人和人之間的感情和感官,都是在細節中不斷變化。
這種變化可能是悄無聲息。
當意識到的時候,已經變成一個新的模樣。
而回想起來,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從哪個時刻開始。
餘秋堂在房間逗會小狗,發現不知不覺中,狗子們條變長許多,嘴裡的獠牙也長不少。
一直關在籠子裡顯然不再適應。
準備乾脆明日帶到那邊去,給它們介紹一位“老師”。
大黑的天賦在獵狗裡不算突出,這再上次尋人時已驗證過,但基礎功應該還算紮實。
帶幾隻“小學生”完全沒問題。
逗弄會,他起來開始收拾屋子,那邊新院子部門小房已經封頂,等晾乾就能入住。
估計最遲半個月,他就會離開這個地坑院,離開這個屋子。
不管以後奶奶住,還是有他用,畢竟是母親遺留的地方,他都要收拾乾淨交付。
他記得母親是個特彆攢勁的女人,肯定不希望她的屋子,被這樣粗糙轉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