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昌已經有些慌張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韓庸也頗為驚惶,垂手站在一旁低著頭不敢出聲。
顧謙冷冷的瞪了韓庸一眼,沉聲道:“庸之,是你特地將大公子請來的是麼。”
韓庸嚇了一哆嗦,忙道:“東翁,庸之思慮不周全。本來這事兒是要稟報東翁的,但想著還是弄清楚原委再稟報,便求了大公子和我一起詢問李徽。沒想到……在他身上居然搜到了……那絲帕。這小子抵死不認。東翁,此事非同小可啊。”
顧謙冷哼一聲,沉聲道:“將人押去二進廳中,老夫親自詢問。”
不久後,李徽被押到了二進花廳之中,站在了顧謙麵前。他衣衫散亂破裂,嘴角流著血,雙頰腫脹,頭發上全是灰塵,狼狽之極。
顧謙坐在壽公椅上,麵色陰沉。
“李徽,告訴老夫,這是怎麼回事?這絲帕……從何而來?”顧謙取出絲帕搭在扶手上,森然問道。
李徽咬著牙道:“東翁,這是我撿到的。”
顧謙皺眉道:“撿到的?”
李徽昂首道:“是。昨日東翁壽辰,我在二進花壇撿到的。我也沒多想便揣進懷裡。那上麵確實繡著青寧小姐的名字,我還想著見到青寧小姐的時候還給她。誰知大公子和韓先生一早便攔住我,不分青紅皂白便訊問我。扯破了我衣衫,看到了這絲帕,便跟得了寶一般,非要逼著我承認這是青寧小姐給我的。我豈能承認?在下一介草民,怎敢有半點非分之想。他們這麼逼我承認此事,冤枉我倒也罷了,豈不是壞了顧家的名聲?壞了青寧小姐的名聲?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清者自清,他們逼我也沒有用。就算打死我,我也不能承認此事的。東翁待我甚厚,李徽豈能為他人威逼而壞了青寧小姐的聲譽?此事怪就怪我不該撿這絲帕,早知現在,我昨日便剁了手也不去撿這絲帕。”
站在一旁的顧昌和韓庸兩人驚愕的看著李徽,沒想到這小子三言兩語之間竟然反咬了一口。他的言外之意是顧昌和韓庸兩人非要栽贓陷害,借以抹黑南宅,敗壞顧青寧的名聲。這是公然的挑撥離間,用心惡毒之極。
顧昌大怒,厲聲喝罵道:“你這狗奴才,胡說八道什麼?叔祖,萬不要聽他一派胡言。這小子是血口噴人啊。”
若不是之前顧謙的一番話讓顧昌心中驚慌,不敢放肆的話。就憑李徽這幾句話,顧昌怕是立刻便會拳打腳踢,將李徽給活活打死。但現在當著顧謙的麵,他不敢這麼做。
韓庸也忙道:“東翁,此子居心叵測,東翁明察啊。”
顧謙冷聲道:“你們當老夫老糊塗了麼?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
韓庸忙躬身點頭道:“是是是,庸之多慮了。”
顧謙轉向李徽,目射冷芒,冷聲道:“李徽,既然是撿的絲帕,把話說清楚便是了,為何不肯直言?故意隱瞞不說?”
李徽道:“他們態度惡劣,我心中不忿。他們非要編造一個什麼荷花噴泉的事,說是我做的,想讓我承認私闖南宅後園的罪名。我連荷花噴泉什麼樣都不知道,怎肯承認?他們這麼對我,我何必跟他們說實話?因為他們不可理喻。”
顧昌怒道:“狗奴才……”
李徽打斷道:“大公子,我不是你顧家的奴才。我在南宅做事,但我不是奴婢,也非部曲佃戶,請你搞清楚。在你眼中,誰都是奴才是不是?我是普通百姓,但卻不是你顧家的奴才。你今日幸虧沒有打死我,打死了我,你麻煩大了。”
顧昌怒極,氣的簡直要暴跳起來。
顧謙喝道:“李徽,休得放肆。你的話不儘不實,尚不足信。”
李徽道:“東翁,既然如此,便請他們拿出證據來便是。”
顧謙冷哼一聲,看向韓庸道:“庸之,你們怎知後園的噴泉荷花是李徽所為?此事連老夫都不知道,青寧瞞著老夫要給老夫一個驚喜。她也說了,是她自己所為。你怎能一口咬定是李徽幫忙的呢?”
韓庸愣住了,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這件事他當然是不可能求證於顧青寧。顧青寧也半句沒有透露。他是偷偷詢問了負責修整後園花木的一名仆婦。那仆婦看到了李徽被請進後園製作噴泉的事情。但所有人員都被顧青寧打了招呼不許亂說的,但是韓庸以南宅管事的身份威脅她,她不敢不說。
說起來,這也是意外所獲。顧昌說也想弄個噴泉水池,顧青寧又不肯說是誰幫他的,隻說是她自己的主意。但所有人都知道這絕非顧青寧所能。
韓庸為了討好顧昌,便想辦法打聽。卻得知了此事是李徽所為的消息。於是便有了接下來的這一切。
但是,韓庸卻不能如實說出這些。即便他是南宅管事,也有權責範圍。私底下探聽這些事便是一種不被允許的行為。顧青寧是主人,她不肯說的事便等同於主人的秘密,韓庸這是暗中刺探主人家秘密的行為,自然不被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