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們怎麼來了?這可太好了。快起來,快起來。”李徽大聲道。
兩名仆役道謝起身,正要說話,卻被衝上來的大春大壯兩人攔腰抱起來。大牛二順算是在南宅之中和大春大壯交好的,都是老實巴交的人,此番見麵,大春大壯也甚為歡喜。
笑鬨一番,這才重新落座。
“大牛二順,你們難道是從陸路來的?外邊那大車是你們的吧?”
“是啊,我們本想走水路的,但是這次帶的東西太多了。東翁說,不如拉個牛車慢慢的走。我們便趕著牛車來了。小郎君有所不知,我們兩個在路上走了半個月,大花走的太慢了,打也不是,罵也不懂,抽鞭子還鬨脾氣,沒辦法。”大牛回答道。
李徽笑了起來。大花是一頭南宅拉車的牛的名字,屁股上有個毛璿兒像朵花。拉車氣力大,就是脾氣不好,趕車的仆役們都哄著它。
“大牛治不了大花。
嗬嗬嗬,走這麼遠的路,還拉著這麼多東西,難怪它發脾氣。”李徽笑道。
大牛和二順都笑了起來。
“我娘她們怎麼樣了?你們來時,她們可曾知曉?”李徽問道。
這才是李徽最關心的事情。這幾個月來,李徽一直很牽掛母親和醜姑。特彆是局麵安定下來之後,更是牽掛。
“哦,大娘子好的很,醜姑也很好。我們來的時候當然要稟報她們。年後我們都得了喜報,得知小郎君在居巢縣原地升了縣令的消息。東翁親自去向大娘子報的喜。隻是礙於陸家的事情,不能聲張。要不然,大夥兒都要鬨著喝喜酒呢。”二順笑道。
李徽微微點頭,他能想象到母親和醜姑得知自己升了縣令的喜訊的時候的樣子。她們定然很是高興,兩個人一定哭了。
“大娘子這次帶了許多衣物吃食用的東西,都在車上。大娘子還托我們問小郎君,什麼時候接她們來這裡團聚呢。”大牛笑道。
李徽笑了起來,心中卻也歎息。母親和醜姑想念自己,希望來團聚,自己何嘗不想接她們過來。但眼下肯定是不成的,這裡的局麵還不夠穩定,她們來這裡並不合適。接她們來的事情怕是要延後了。
“東翁派你們來,是否有信件?還是帶了什麼口信?”李徽道。
大牛一拍腦袋,罵道:“瞧我這糊塗的,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東翁此次是特地叫我們來送信給你的。順帶送些東西來。二順,信呢?快呈給小郎君啊。”
二順答應著,忙從貼身內袋裡取出一封裹在羊皮裡的信封雙手遞了過來。
李徽看著那信封上寫著李徽親啟四個字,正是顧謙的筆跡。信封封口蓋著的‘謙之’的印章完好無損。李徽來到公案後,撕開信封取出信來展開看信。
“李徽侄孫,見字如晤。年後欣聞佳訊,得知你在居巢縣剿滅湖匪,平定流民,穩住局麵之事,老夫甚為欣慰。你身處艱難危局之中,能夠勇毅謀劃,臨危不懼,立下此功,實乃令人讚歎。老夫當日便曾說過,你非池中之物,故有今日之功,實乃理所當然之事。今授居巢縣令,可喜可賀。老夫特命大牛二順前往,帶去一些賀禮,代表顧家向你恭賀!”
“……陸展之事,令人甚為遺憾。但你處置得當,也儘了你的責任,故而你不必自責。送陸展棺木回鄉的陸家仆役都說的很清楚,上任路途之中你是儘了提醒的責任的,隻是陸家公子不肯采納,也並無防備。朝廷邸報也說的清楚,殺害陸展的凶手也已被你正法,也算是儘了力。那日我同陸使君談及此事,他托我向你表達謝意。能夠將陸展靈柩送回,且為陸展報仇,已儘吳郡同鄉族誼。陸家幾名仆役為主報仇,不惜生死留在居巢縣,陸使君也是認可的。聽聞你讓他們做了縣衙班役,陸使君已將他們的奴籍除去,恢複他們的自由之身,今後聽從你的安排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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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徽侄孫,我顧家上下得知你在居巢縣的所為,皆甚為欣喜。家主親自和老夫前往你母住處探望,勉勵褒獎。蘭芝有福,生了你這個兒子,也算是苦儘甘來。不過,老夫有些話,還是想同你說清楚,以免生出誤會。”
“……此次老夫薦你去居巢縣為官,之前並不知居巢縣局麵如此險惡。老夫隻知流民聚集,居巢縣場麵混亂,斷不知湖匪之事。倘若知曉湖匪和流匪俱在,斷不會容許你前往。此事陸使君可為老夫作證,否則他也斷不會答應陸展前往就任。陸家為陸展就任之後的事準備了糧食物資,打算為其助力,萬沒想到陸展抵達之後便被殺害。倘知險惡如此,豈會坐視陸展前往送命?老夫本不必解釋,但怕你生出誤會,故而有此言語。老夫磊落之人,你也是知曉的。此事老夫隻解釋這一次,之後再不提及,因為並無必要。”
“李徽侄孫,現如今你在居巢縣穩住局麵,這是好事。後續需要進一步的穩固,行有政績,方得晉升之資。局勢萬變,不可鬆懈。老夫和家主對你期望甚殷,覺得你定可有所成就。你大可放手而為,如需任何人力物資協助,可寫信告知,家裡必鼎力相助。你自小便長於顧氏家中,形同顧氏子弟,你母又是我顧氏族人,顧氏自會是你堅強後盾。我顧氏也會動用力量,為你鋪路。正所謂飲水者思源,乘涼者念前人種樹之德,這個道理你想必是明白的。老夫遙祝你一切順遂,祈盼回音。”
洋洋灑灑一封信,寫了三大張紙。李徽細細的看了一遍,皺眉深思片刻,這才緩緩的將信疊起來收進袖筒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