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立刻行動,繞行火牆另一側山道穿越而過,披荊斬棘鑽進南邊的山坡林子裡。
這一番行動令眾人痛苦不堪。下山坡和上山坡的過程,被荊棘藤蔓糾纏的極為艱難,人人身上都被劃的鮮血淋漓衣衫破碎。
李徽穿上了毒龍皮甲,雖然沒有受到太多的荊棘的刺傷,但是他的心裡充滿了挫敗和沮喪。
本來依托有利地形,可以對敵人造成大量的殺傷的,卻不料中了對方的計謀,誤傷了百姓,敵人沒有受到任何的傷亡。這是李徽完全不能接受的。
李徽有些懊惱自己之前太過大意,沒有考慮清楚,沒能安排妥當。當時李徽是想著在山道西側陡峭處也砍伐鬆木,一旦東側的鬆木堆起火,西邊派人將鬆木也推到山道上,用燃燒罐投擲點火,形成兩頭堵起來的局麵。屆時對方定然慌不擇路,逃竄撤退。
但是,李徽終究沒有那麼做。因為李徽斷定對方不會來進攻,太過自信自己的判斷了。而且也覺得手下這些人太辛苦勞累了,想讓他們歇息歇息,不忍逼著他們再多做些事情。
這一念之差,一念之仁,反而造成了局麵的被動。
不過,好消息是,碾子山雖然不大,對方想要絞殺自己這些人也是不容易的。他們很難在山林中圍堵住自己。
不過李徽心中有個隱憂。他就怕這幫人不管不顧,知道糧草運不出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跑去欄杆集毀了麥田。那便是自己絕不希望看到的局麵了。
但此刻沒能襲擊到他們,也沒能阻擋他們,對他們下一步的行動也無法預測和判斷,更彆說掌控他們的行為了。
進入山穀南邊的山坡樹林之中,眾人鬆了口氣,許多人驚魂未定。
周澈建議上到山頭,那裡地勢開闊,站在山頭巨石上還可觀察下方山穀敵軍的動靜。
李徽本來是同意的,但是往上走了一會後,他突然停住了。
“不成,我們不能上山。”李徽道。
周澈忙道:“你是覺得不安全?怕他們把我們圍在山頂?我們無路可退?”
李徽搖頭道:“並非如此,我恰恰是怕他們不追上來。我怕他們直接前往欄杆集毀了我們的麥子。我們必須拖住他們。此次前來的目標便是保護糧食,若被他們毀了麥子,殺了百姓,我們來此的意義何在?還不如留在居巢縣裝聾作啞。所以,我們要激怒他們,讓他們恨我們入骨,追著我們,想殺了我們。牽住他們的鼻子。”
周澈愣愣的看著李徽,他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在目前的情形之下,一般人的選擇都是保證安全為主,能夠逃離敵人的圍攻才是最迫切的選擇。
然而,李徽心裡想的居然是這些,自始至終他的目標都沒有變,到此時,還想著要完成使命,保護糧食。
或許在彆人看來,這是愚蠢的行為,是極不明智的想法。但是周澈卻從心底裡生出了極大的敬佩之意。
周澈是看著李徽扭轉乾坤,解決居巢縣之前所有的問題的。他的每一個決定,都似乎是不可能實現的。但事實證明,他都做到了。他有著強大的信念和堅持,他的內心堅強之極,認定的事情從不退縮,甚至有些不計後果,無視生死。
周澈不明白,一個年不及弱冠的少年是如何有如此膽魄和決心的,但他選擇相信李徽的選擇。在周澈的人生經曆裡,沒有一個人如李徽這般的膽魄和決心,沒有一個人如他這般堅定強韌。當然,周澈更相信的是李徽的能力。這一點李徽已經證明了自己。
這或許是一種盲從,但是周澈卻還是決定一切遵照李徽的決定去做。
“好,既然縣令大人這麼認為,下官遵命便是。我等該怎麼做,你下令吧。”周澈沉聲道。
李徽微微點頭,伸手在周澈的胳膊上拍了兩把。不是每個人都會在這種時候毫無怨言的接受自己的命令的,周澈這麼做,那是對自己絕對的服從和信任。這也進一步證明他是值得信賴的。
“周縣尉,我的想法是,咱們主動去迎接他們,請他們喝幾瓶烈酒,也不枉大夥兒抬著箱子翻山越嶺的走。”李徽沉聲道。
周澈吸了口氣道:“好,咱們這便回頭去迎接他們。”
李徽道:“挑選五十名兄弟便可,其餘的全部上山頂。這種情形下,人多了反而是拖累,許多人已經很慌張了。這種時候,還是讓他們躲起來為好。”
周澈知道李徽的意思,身邊這些人其實此刻幫不上什麼忙,在山林中穿行,體力不好的反而會成為拖累。而且此刻身邊已經有許多人聽到李縣令要回頭找敵人開戰,已經是嚇得魂不守舍了。
當下周澈挑選了五十名人手,基本上都是些年輕力壯,還有些膽量的。剩下的人讓他們去山頂去躲著。眾人原路返回,來到樹林邊緣處。借著山道上的火光,看到對麵山坡上人影晃動,兵刃閃爍。果然敵軍利用這段時間已經包抄到對麵山坡上。若不是撤離的快,此刻已經被他們圍剿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