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時分,眾人抵達欄杆集鎮。在鎮子旁邊的池塘裡,眾人將身上清洗了一番。
毫不誇張的說,池塘的水原本是清澈透底的。但在眾人洗過了之後,變成了一塘墨汁。而且還是鬆墨墨汁。
若是當世書法大家王羲之還活著的話,見到這一塘鬆墨墨汁,或許會書興大發,蘸著池塘水寫一帖名帖出來。
百姓們又是覺得好笑,又是覺得心酸。特彆是眾人從水中出來之後,洗乾淨的身體上紅通通的,像是烤熟的蝦皮一般,還有人身上有連串的水泡。便知道這些人受了多大的罪。這些都是炙熱所導致的損傷,雖然不同於燒傷,但其實也很痛苦。起碼得七八日才能慢慢的恢複過來。
百姓們湊了些衣物給眾人送來,都是一些破破爛爛的布衣,僅供蔽體而已。但此刻卻也不計較這些了,遮擋一下身體,免得太難看。
百姓們還煮了飯食湯水送來,雖然李徽竭力拒絕,告訴他們自己等人留在鎮子裡的大車上有乾糧,不必讓百姓破費。但是百姓們執意要表達心意,否則便不肯走。李徽便也隻能作罷,答應吃他們的飯菜。
這一頓雖都是些粗茶淡飯,但對餓了許久的眾人而言不啻為美味佳肴。吃飽喝足之後,眾人在鎮子中的大院裡集體歇息,疲憊欲死的眾人往屋子裡和院子裡的樹蔭下一躺下,很快便都呼呼睡去。
李徽也困頓之極,走路都有些搖搖晃晃了。但他還是強撐著叫來蔣勝,讓他安排幾組人手警戒鎮子周邊。大火雖然逼走了叛軍,但不可掉以輕心。萬一這幫人抱著毀壞麥田的目的從碾子山北邊繞過來報複,那可是麻煩事,不得不防。
這一覺睡的極為香甜,等李徽口乾舌燥的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屋子裡漆黑一片,窗外也是漆黑一片,居然已經是晚上了。
李徽一骨碌爬起身來往外走,外邊橫七豎八的躺著許多人,還在鼾聲大作的呼呼大睡。若沒人叫醒他們,估摸著這一覺怕是要睡到明天早上了。
李徽也不驚動他們,出了門來到院子裡。卻見院子門口的大樹下坐著十幾個人,正在小聲的說話。
李徽走過去的時候,周澈在人群中站起身來低聲笑道:“兄弟醒啦?怎麼不多睡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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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徽拱手道:“兄長怎麼沒歇息?”
周澈道:“我歇息了,睡到傍晚起來的。見你睡得香甜,便沒有打攪你。”
李徽點頭,看向周圍站著的眾人,那是一些本地的百姓。李徽認出了其中一人便是白天那位老者。他們都恭敬的站著看著李徽。
“諸位鄉親,有禮了。”李徽笑道。
“見過李縣令,我們把李縣令吵醒了麼?實在該死。”那老者忙躬身道。
李徽笑道:“哪有的事。坐吧,坐吧。你們怎麼在這裡?”李徽一屁股坐在一個小馬紮上,端起麵前石頭上的一碗水咕咚咕咚灌下去,抹著嘴上的水漬,滿足的歎息一聲。
周澈笑道:“這位丁老丈是來和我們商議,是否該提前收割麥子的。他們說,麥子也能收割了。不如提前收割,入倉為安,免得賊子惦記。瞧,這和兄弟所想的倒是不謀而合了。”
那老者笑道:“是啊,李縣令,我們都是這麼想的。”
李徽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便開始收割。免得賊子覬覦。我們在這裡呆幾日,也好做些保護。”
那丁老者點頭道:“好好。李縣令既然同意了,那老漢明日便召集眾鄉親,通知跑出去的人回來。明日開始便收割麥子。李縣令和周縣尉坐鎮於此,我們便放心了。”
李徽笑道:“好。那便這麼定了。我們會在此保護的。”
那丁老者連聲道謝,帶著眾百姓行禮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