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如何使得?”李徽忙擺手道。
“代步之物罷了。算不得什麼。這是我私人之物,並非軍中馬匹,放心便是。不必推辭了。”謝玄笑道。
李徽待要拒絕,謝玄卻有些不耐煩了起來,沉聲道:“李縣令,莫不是瞧不起我謝玄麼?”
李徽苦笑無語,想了想取下腰間短劍遞過去道:“李徽身無長物,隻有這柄短劍還算鋒利,便送給謝將軍殺敵。”
謝玄擺手笑道:“不必,我有兵刃。”
李徽笑道:“隻是一柄劍罷了,也是我
私人之物,謝參軍莫非瞧不上麼?”
謝玄大笑道:“好,我收下。告辭。”
李徽躬身行禮間,謝玄已經轉身上馬,一行人策馬飛馳而去。
李徽站在原地微笑,心道:這謝玄倒是挺可愛的,居然特地來送自己,倒是教人意外。
……
大晉太和五年七月初四傍晚,隨著尖利的哨箭由遠及近的響起,壽陽城頭示警的鑼聲轟然而鳴。
原大晉豫州刺史袁真得到稟報迅速上了壽陽城頭。在夕陽的餘暉之下,他看到了大晉的兵馬滾滾而來,旌旗在煙塵之中招展,兵刃在陽光之下刺目閃耀。
桓溫來了,過去半年多來所擔心的事發生了。
從起兵反叛的那天起,袁真便做著積極的準備。對外,他大肆散布桓溫北伐之失的緣由,為自己辯解。甚至派人前往建康送信給王謝庾氏諸大族,解釋其中原委。
他在寫給謝安的信中告訴謝安,桓溫之所以將責任推卸給自己,便是因為他圖謀豫州之地,想要拔掉自己這個眼中釘肉中刺。袁真告訴謝安,一旦豫州被桓溫所得,下一步桓溫便會圖謀篡位。
袁真之所以寫信給謝安,是因為他和謝氏同為陳郡同鄉。袁真出身於陳郡袁氏,雖然和謝氏不能相提並論,但同鄉之誼一直是袁真和謝氏交往的一個抓手。
袁真其實也知道,這種時候,謝安和王坦之等人不可能阻擋得了桓溫來攻打自己。更不可能挑動王謝大族和桓溫內鬥。
他要的隻是時間,壽陽城的兵馬太少,實力太弱,他不得不通過各種手段來拖延時間,讓自己做好準備。能敗壞桓溫的名譽,把水攪渾,對他袁真都是有利的。
袁真對外最仰仗和期盼的,還是能得到秦國和燕國的支持。秦國燕國都是大晉的敵國,自己叛出大晉,正符合他們的利益。豫州是南下的鎖鑰,壽陽之地正是他們垂涎的地方,所以利用他們,依附他們,才是保住自己的秘訣。
於是袁真分彆向秦國和燕國求援,表示臣服態度。兩國也都給予了回應。燕國皇帝慕容暐在年初便下達旨意,封他為都督淮南諸軍事、征南大將軍、領護南蠻校尉、揚州刺史,封宣城公等一大串的頭銜爵位。
秦國更是給了實際的承諾,秦國丞相王猛承諾,一旦大晉攻擊壽陽,他們一定會派兵來援。
袁真是個精細之人,雖然得到了秦國和燕國的承諾,但他當然還是不能放心的。求人不如求己,有些事完全寄希望於彆人,下場會很慘。特彆是性命交關之事。
所以除了對外通秦國燕國,寫信給王謝大族攪亂局勢之外,袁真花的更大的氣力便是抓緊固城擴軍,準備糧草物資,訓練兵馬,增強實力。
就算秦國燕國肯來救援,也得自己先守住壽陽才成。
於是乎,從年後開始,袁真便開始大規模的抓丁入軍,驅使百姓修築加固城牆,建造防禦設施。積極的增強自身的實力。
在短短的兩個多月裡,壽陽城城牆加高了一尺,箭樓碉塔修造了數十座,城外的護城壕也拓寬挖深了。兵馬人數更是從不到三萬人,擴充到了五萬多人。
當然,由此產生的負麵的作用是很大的。袁真鎮守豫州多年,本來口碑甚好,百姓對他也沒什麼怨言。但現在他反叛大晉,又開始大規模抓丁征夫,為了準備作戰物資不擇手段的盤剝和搶掠百姓,弄的百姓怨聲載道,罵聲不絕。
數月時間裡,從壽陽境內逃走的百姓成千上萬,紛紛往南逃走。因為拉丁征夫,帶來民怨沸騰。壽陽本地大族也紛紛抗議,吵鬨不休。
袁真一不做二不休,將本地大族財產抄沒乾淨,殺的殺關的關,妻女賞給手下將士,用強力手段鎮壓了這幫吵鬨的家夥。袁真知道,這種時候不能手軟,必須控製住局麵。
但豫州本就是邊鎮之地,本來就是貧瘠的地方,人口稀少,物資不多。經過袁真這麼一折騰,百姓逃散,大族湮滅,軍隊的糧草物資成了大問題。大部分青壯都被強征入軍,吃喝從何而來?
所以,四月中,袁真派他的兒子袁謹南下搶掠青麥,以補充軍中人馬的糧草。這本來是個萬無一失的計劃,袁真已經做好了偵查,祝福袁謹隻在合肥縣搶糧數日便可。誰料想還是出了事。
自己的大兒子袁謹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