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我們知道你現在隻是個小小的城門郎而已。你投靠謝氏,他們卻也沒有給你帶來什麼好處。但我家主人卻能讓你立刻升官,擁有實權在手。我家主人便是在皇上麵前也有話語之權。我已經說的夠明白了,希望你能明白我在說什麼。話說回來,倘若你不識抬舉的話,那麼後果自負。你好好想想,明日傍晚,我在這裡等你。兩百萬錢,買斷你的製皂配方和工藝。同時,你也得到了一個大靠山。如何?”
那孟子義兀自試圖威脅和引誘李徽,言語中滿是傲慢和輕蔑。或許他也知道李徽的出身,知道李徽沒有根基,所以顯得毫無敬意。
殊不知,李徽心中已經反感之極。李徽固然不想惹事,但李徽何曾是怕事的人?問問顧家南宅的管家韓庸,問問馮黑子、王光祖,問問那幫在碾子山被大火燒的屁滾尿流的人便知道了。李徽不接受威脅。
“孟先生,說了半點,你家主人到底是誰啊?你又不肯告知我到底是誰,卻又讓我相信你說的話,這豈不是強人所難?我怎知你是不是個騙子,根本就是胡說八道信口開河?”李徽微笑問道,他試圖問出到底是誰在背後覬覦自己。
孟子義嗬嗬笑道:“你不用管是誰,總之,你隻需相信便是。”
“這叫什麼話?我憑什麼相信你呢?你若不肯明言,此事就此作罷。孟先生自便。”李徽擺手說道。
孟子義皺眉瞪著李徽片刻,低聲道:“好,既然你非要知道,那我便告訴你也不妨。但你不許胡亂說出去,若敗壞我家主人的聲譽,你將死無葬身之地。我家主人,便是我大晉第一大族潁川庾氏。這下,你該明白為何你的運氣
有多好了吧?但得庾氏提攜,得我家主人賞識,你便很快會官運亨通,且掌握實權。”
李徽悚然而驚,恍然大悟。原來覬覦自己的製皂秘方,想要橫刀奪愛的是庾氏。庾氏確實是大晉豪族,說是第一門閥似乎有些誇張,但是和王謝相比,庾氏的實力卻並不遜色。
潁川庾氏自庾亮一代開始,便開啟了在大晉朝權勢熏天的局麵。庾亮一度官居中書令,都督中外諸軍事之職,王敦之亂時,庾亮和王導等人一起平息了此次叛亂,立下大功。庾氏一族自此可比肩王謝大族。
而庾氏發跡的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他們和司馬氏之間的聯姻關係。
庾亮的妹妹庾文君是晉明帝司馬紹的皇後,光是這一層關係,便足以奠定庾氏一族在大晉的地位。
庾氏在王導之後曾一度全麵執掌大晉權柄,但庾亮行事嚴厲,不夠寬容,所以引發了不少非議。當年因為強行解除了蘇峻的職務而引發了‘蘇峻之亂’,導致了大晉在王導之亂後的第二個大危機,這之後,庾氏的地位有所下降。
但即便如此,庾氏和皇族之間的關係卻依舊延續著。當今皇帝司馬奕的皇後庾道憐便是當今庾氏家主庾希的妹妹。和司馬氏之間的聯姻關係穩固了庾氏的地位,為庾氏外戚家族托底。
現如今,庾氏家族掌握了中軍兵權。庾希為輔國將軍,中領軍之職,庾希的弟弟庾柔領中護軍。兄弟二人掌握了建康中軍的絕大部分兵力。另外庾希的弟弟庾蘊為廣州刺史,庾倩為太宰長史這,庾邈為會稽王參軍。庾氏家族子弟十幾人在中軍擔任重要軍職。
可以說,庾氏如今雖然家族勢力不如當年庾亮在世之時的全麵掌控的局麵。但是依舊是實力強勁的大晉高門大閥。某種意義上來說,孟子義說王謝大族不如庾氏也不是吹牛,因為庾氏一族掌控中軍兵權,從軍事實力的角度上來說,確實是唯一可以和桓溫製衡的實力家族。
李徽確實沒想到,這孟子義的主人居然是庾氏。這多少令人有些詫異。庾氏高門大閥,頂尖士族,應該是富可敵國的存在,怎麼居然還要覬覦他人的財路。這多少有失高門大閥的風度和顏麵。
但轉念一想,這其實又並不稀奇。利之所在,自會引來覬覦的目光。高門大閥對於利益的攫取可從來都是如狼似虎的。就好像吳郡顧氏這樣的江南大族,其產業除了莊田之外,更是涉及各個領域。哪怕是蠅頭小利,也要攫取分食乾淨。大族門閥便是以貪婪的方式穩固自己的經濟基礎,延續家族的強大的。
更何況,眼下自己的這條財路可不是蠅頭小利,而是一門大生意。區區一個月,還隻是供應少量士族之家,便已經有了近千萬錢的收益。一旦全麵打開市場,大規模的製皂,全麵降低成本,降低價格,便可推廣到全大晉的大中小士族之家乃至普通市民階層。那將是怎樣巨大的市場。這其中的利益將是巨大的。
自己看得到這一點,庾氏定然也意識到這一點,所以他們決定橫刀奪愛,搶奪這一條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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