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時間,大晉庾氏豪族的家主,竟然落到了如此悲慘的境地。官員們看著庾希,心中儘皆惻然。庾希尚且如此,何況是自己這些人?得罪了桓溫,便落得如此的下場,當真是令人膽寒肝裂,驚恐無比。
李徽站在岸邊的官員之中,看著庾希的慘狀,心中也自惻然。雖然李徽和庾希並不相識,今日應該是第1次見到庾希的真容。庾氏在京城的風評其實也很不好,據說庾氏族人之前也是囂張跋扈,令人厭惡。但是,把人折磨到這個樣子,卻也太過分了。
桓溫郗超等人為了威懾眾人,用這種恐嚇的手段,著實令人不齒。
庾希的囚車後麵是武忱父子4人,這4人身上也有血汙,但起碼還算體麵。隻不過武
忱父子都麵色慘白,眼露恐懼之色。
接下來的囚車裡是跟隨庾希反叛的將領數人。1個個也是渾身血汙,眼中流露絕望之色,低著頭1言不發。
最後1輛囚車裡是1名少年。看上去不過十34歲的模樣,麵孔稚嫩,眼神驚恐的站在囚車裡朝周圍張望。單薄的身體在囚車裡搖晃著,蒼白的手緊緊的抓著囚車的木頭,鐵鏈在他身前哐當作響。
囚車碌碌,沿著朱雀航浮橋1路向前,抵達朱雀航中段的時候停了下來。
大船上,司馬昱呆呆的看著橋上的1乾囚犯,眼神中流露出憐憫和不忍的神色。司馬昱和庾希很熟,司馬昱之前是丞相,和庾氏外戚共掌朝政,自然是熟悉之極。現在看到庾希的模樣,心中著實驚恐。倘若不知內情倒也罷了,偏偏司馬昱清楚的知道,庾希到今日的地步,都是因為和桓溫之間的嫌隙所致。桓溫對待政敵便是如此的凶狠,毫不留情。
謝安王彪之等人也皺著眉頭看著庾希的模樣,神情頗有些憤怒。
郗超1直在偷偷看著眾人的神色,對司馬昱和謝安等人的反應,他甚為滿意。
“為何要將人折磨成這樣?就算庾希罪不可恕,也大可不必如此。如此殘酷折磨,有違人道。”王坦之沉聲道。
“有違人道?王文度,莫非你還同情這亂臣賊子麼?怎麼?你覺得他可憐?莫非你讚同庾氏起兵反叛的行為?”郗超冷笑道。
王坦之怒道:“郗超,休得挖坑汙蔑我。我隻是從人道上而言,你又想抓我把柄是麼?”
郗超冷笑道:“王坦之,和亂臣賊子講什麼慈悲?反叛之賊當受百倍酷刑也不為過。同情叛賊,便是不對。”
王坦之尚未說話,王彪之嗬嗬笑道:“郗中書說的好,我大晉叛賊就該是這樣的下場。郗中書,你做的很對。你我眾人也都要以此為戒,可千萬莫要當叛賊,莫要不忠於我大晉。否則,將來的下場比庾希更慘。郗中書,這也包括你在內哦。”
郗超聽他話裡有話,皺眉正欲反駁。謝安冷聲道:“午時將至,還是快開始吧郗中書,何必爭論這些?更不必信口攀誣牽扯。如此場合,豈是鬥嘴吵鬨的時候?”
郗超閉了嘴,他還暫時不能和王謝公開翻臉。謝安看起來已經有些怒了。
“陛下,臣可以開始了麼?”郗超躬身對司馬昱道。
司馬昱微微點頭道:“開始吧。”
郗超拱手,轉身來到船頭挺胸而立,大聲道:“逆賊庾氏,受大晉先帝之恩,以流民賊之身躋身朝堂之上。不思感恩圖報,報效大晉朝廷,忠君愛民,為大晉社稷江山所計。反忘恩負義,弄權跋扈,斂聚圖謀,意圖不軌。桓大司馬慧眼如炬,洞悉其謀,庾氏不知悔改,反公然起兵反叛,實乃大逆之行。京口敗退之後,潛往臨海郡,會同臨海郡太守武忱共同作亂。今被大司馬派兵擊潰,擒獲至此。亂臣賊子,罪大惡極。今日在此將庾氏等1乾逆賊梟首示眾,以正律法,更敬效尤。”
“亂臣賊子!梟首示眾!以正律法,更敬效尤!”
朱雀航浮橋上1群士兵齊聲高喝起來。這都是郗超事前安排好的,讓他們齊聲喊叫,以壯聲勢。
“午時已到,將罪囚11押往浮台,驗明正身。”郗超沉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