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1個漫長的無眠的夜晚。李徽還從沒有在數萬人的軍營之中過夜,特彆是這數萬人馬還都是在某種程度上被城之外敵人的情形下。
昨晚安頓好之後便已經近2更天,進入營地,躺在帳篷裡之後,4周營中人馬雜遝之聲不斷傳來,夜晚的軍營其實和白天沒什麼兩樣,嘈雜紛亂之極。
當然,李徽依舊認為對方不至於今晚便動手殺人,所以他決定好好的睡1覺。然而,事情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軍營的嘈雜已經內心中的不安全感還是讓李徽根本無法入眠。哪怕隻是遠處1隊戰馬的奔馳而過,都會讓人感覺到巨大的威脅感。
道理分析的再清楚,身處於敵軍大營的龍潭虎穴之中,誰能夠安然入眠,那可真是膽色雄壯的大英雄了。李徽自問自己是做不到的。
天蒙蒙亮,李徽便從帳篷裡起身,胡亂用冷水清洗了1把臉,李徽便前往不遠處的謝安居住的帳篷。
冬月的清晨,寒風淩冽。從大江1側刮來的風入刀子1般刮在臉上,冰冷的盔甲,冰冷的兵器,所有的1切都是冰冷嚴酷的。
百餘步外便是謝安安歇的帳篷,昨晚李徽睡在營地外側,和自己帶來的人睡在1處。謝玄則率領5百護衛圍繞謝安的帳篷外圍歇息。本來謝玄要李徽也睡在保護圈內,但李徽因為有另外的事情要做,並沒有應允。
往謝安安歇的帳篷處行了不到3十步,李徽便被幾名從暗影中冒出來的人攔住了。
“站住,什麼人?口令!”對方低聲喝道。
“洛下書生!”李徽道出了口令。
那幾名護衛這才消失不見。李徽心裡清楚,謝玄顯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話,認為今晚是安全的,而是進行了嚴密的防護。昨晚他告訴自己‘洛下書生’這個口令,便是靠近謝安居處的口令。
順便1提,‘洛下書生’是1個關於謝安的梗。謝安有鼻炎,吟詩之時鼻音較重。但謝安身為大名士,其缺點也成了優點。1幫年輕士子們東施效顰,在吟詩之時刻意模仿謝安的鼻音腔,久而久之竟成風尚。被人稱之為‘洛下書生詠’。
謝玄也是極品,在這種時候,定下軍中口令的時候卻來玩叔父的爛梗,怕是古今第1人了。
謝安打仗前,李徽見到了全副武裝坐在火堆旁烤火的謝玄,1看他的樣子,李徽便知道謝玄昨晚衣不解甲,徹夜未眠了。
“謝兄1夜未睡?”李徽坐下後低聲問道。
“我倒是想睡,可怎能睡得著?難道你睡得著?”謝玄輕聲道。
李徽點頭承認,自己昨晚也是徹夜未眠,躺在帳篷裡不過迷瞪了1會。
“4叔如何?”李徽看了看謝安帳篷方向問道。
“鼾聲如雷,夜裡我坐在外邊都被吵的頭疼。怕是在家裡睡得都未必有這麼踏實。”謝玄忍不住吐槽道。
李徽無語,忽然想,昨晚謝安1杯接1杯的把自己灌醉的目的,怕是他早就明白昨夜會是難眠之夜。所以索性喝個爛醉,人事不知。其他人再難熬,軍營裡再吵鬨也跟他無關。自己和謝玄徹夜難眠的時候,謝安睡的香甜之極。
“也好。讓4叔睡個好覺,養個好精神。畢竟今日將是難熬的1天,是生是死,是福是禍,便在今天了。”李徽輕聲道。
謝玄微微點頭,他知道李徽所言不虛,今日才是最重要的1天。經過昨晚的敘舊和溫情宴飲之後,今日桓溫怕是要和4叔談及實質性的問題了。若4叔的回答不能令他滿意,或者沒能達到他的要求,那將後果堪輿。
“賢弟,我想我們需要做出準備了。實在不成,我們便衝殺出去。豁出性命來也要衝出去。”謝玄咬著牙低聲道。
李徽苦笑道:“謝兄,莫不是在說笑?這裡可是6萬大軍的軍營。我們隻有數百人,如何衝的出去?”
謝玄道:“衝不出去也得衝,難道死在這裡麼?”
李徽擺手道:“情形未必會那麼糟糕,且莫要衝動。1切相機而動,靈活應變。此時此刻,宜鬥智而非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