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溫抬頭笑道:“景興,來的正好。嗬嗬嗬。來瞧瞧謝安給老夫帶來了什麼?”
郗超快步上前,桓溫伸手入懷將太後懿旨取出,交到郗超手上。郗超躬身道謝,湊近燭火迅速仔細的閱讀太後懿旨。很快,他便讀完了這份懿旨。臉上的神情甚為震驚。
“嗬嗬嗬。景興,如何?這算不算是朝廷已經做出了決定,算不算他們被老夫嚇破了膽?謝安石本不想傳旨,嘿嘿,最終還是頂不住壓力,將懿旨拿了出來。他不願看到這1切發生,卻也無可奈何。嗬嗬。景興,你該為老夫感到高興吧。”
桓溫難掩話語之中的興奮之意。
郗超再1次迅速的將懿旨看了1遍,說實話,他確實有些驚訝。太後居然下了要賜9錫之禮的聖旨,這讓郗超頗為意外。以他對王謝等人的了解,這幫人都是正脾氣臭硬,自視甚高的大族,怎麼可能輕易妥協。
“景興恭賀桓公,終得殊禮。朝廷,王謝大族,終於肯低頭了。這實在是太好了。”郗超躬身道。
桓溫哈哈大笑道:“是啊。景興,你多年來為老夫謀劃了不少事情,也是老夫最信任之人。將來,你要擔當大任,老夫不會虧待於你的。老夫知道,你也受了不少言語。假以時日,你高平郗氏必成大晉第1豪族,讓你揚眉吐氣。”
郗超連聲致謝,眉頭卻1直緊皺著,仿佛若有所思。
桓溫問道:“景興,你怎麼了?怎地好像心事
重重的樣子。有什麼不妥麼?”
郗超忙道:“到也沒有。不過,在下有些話想問問桓公,不知是否唐突。”
桓溫道:“問便是,怎地小心翼翼起來了?”
郗超點頭稱是,沉聲問道:“景興想問桓公,太後懿旨隻說要為大司馬加9錫之禮,但卻沒說何時加禮。若以懿旨上所言,要服喪完畢,天下穩定,那可沒有具體的時間。拖延個3年5載,總是有理由的。”
桓溫笑道:“就知道你會問,不愧是郗景興,1向精細謹慎。老夫當然知道這1點。所以老夫要謝安做出了承諾。他說,最遲半年時間,明年春夏之時,1切都將安定下來,便正式加禮。”
郗超緩緩點頭道:“哦,半年時間倒也不久,倒也可以等得。然則,謝安石是否給予了書麵承諾?立個字據什麼的。”
桓溫笑道:“那倒沒有,他要立,老夫沒讓。你擔心他們耍賴反悔?景興,這1點你大可不必吧?有懿旨在手,再者謝安石是怎樣的人?怎會食言?”
郗超嗬嗬笑道:“說的倒也是。其實景興隻是擔心夜長夢多,遲則生變罷了。桓公試想,這畢竟是崇德太後的懿旨。雖太後臨朝當政,但賜9錫這樣的大事,豈是太後懿旨能定奪的?王謝諸人必須表態同意才成。謝安自然不是食言之人,但其實想要虛與委蛇的拖延,辦法卻多的是。比如說,屆時謝安把官職1辭,來個不聞不問。他也不是抵賴此事,但他若辭了官,說話也沒了作用。到時候由王彪之王坦之他們出麵阻攔此事便可。畢竟,王彪之王坦之他們可沒有當麵承諾。”
桓溫愣住了,茶水送到口邊,卻停住了。
“太後的懿旨……到時候太後來個不認賬,或者是在此之前還政於陛下,讓陛下定奪呢?豈不又是合情合理?畢竟太後懿旨賜9錫,終究不合規製。陛下下旨,天下人才無話可說。倘若新皇以他未下旨為名反對,豈非……成了僵局?”郗超繼續道。
桓溫放下茶盅,站起身來皺眉緩緩踱步。半晌緩緩說道:“當不至於此吧?景興,你是不是有些過於謹慎了。”
郗超笑道:“桓公,或許景興是過於小心了。但景興總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桓公怎能保證,朝廷不是緩兵之計呢?眼下大軍在此,朝廷自然慌張。他們要的便是大司馬撤兵,讓他們好有喘息的時機。桓公,莫忘了,那李徽短短1年不到,弄出了5千丹陽郡兵,以及上萬所謂團練兵馬。而且就在我的眼皮底下,我竟然完全沒有意識到他是在積極的以組建民團的名義招募兵馬。這定是王謝等人授意於他作為。再拖延半年時間,他們不知道又會弄出多少人手。到時候桓公便是率大軍再來,怕也難以形成威懾了。在下擔心的是我們中了他們的緩兵之計。”
桓溫吸了口涼氣,這1點自己居然沒有考慮到。確實,謝安自己暴露了城中人手。再半年時間,倘若再多萬餘兵馬,自己除非調集全部大軍前來,否則恐對京城難以造成威脅。這或許便是他們的緩兵之計。
“依你之見,該當如何?”桓溫緩緩道。
郗超道:“很簡單,要求朝廷下旨,即刻加9錫之禮。加禮之後,桓公再撤兵。另外,扣留謝安等人,朝廷若不肯下旨,便將謝安等人扣押住,進軍時也讓朝廷有所忌憚。”
桓溫皺眉撚須不語,神情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