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旺死了。早幾年便死了。我央求爹爹不要丟了狗窩的,我以為阿旺會回來的。我爹爹便沒有丟。現在都還在。”阿珠像是同李徽解釋,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李徽從阿珠的話語之中能深切的感受到阿珠的爹爹對阿珠的愛。雖然,他隻是阿珠的繼父,但他顯然傾注了許多的愛給小時候的阿珠。從阿珠的弓箭,綁著的兔子和阿旺的狗窩便可知曉。
“珠兒,我可真是有些羨慕你呢。有這樣1個疼愛你的爹爹。你小時候定然很幸福。我現在連我爹爹長什麼樣子都記不得了。”李徽微笑道。
阿珠點頭道:“是啊,我爹爹對我極好。可是,他死了。為了保護我和娘親,他被可惡的燕國賊子們殺了。我和娘能逃走,都是爹爹擋住了那些惡兵。我爹爹屍首在哪裡,我都不知道。”
阿珠輕聲說著,掉下淚來。
李徽道:“啊,倒是忘了這1節
了。那豈不是和你娘合葬都不成了?”
阿珠怔怔道:“是啊,我倒是沒想到這1點。那可怎麼辦?”
李徽道:“再瞧瞧,看看有沒有你爹爹的東西,造個衣冠塚也成。現在尋屍骸,怕是尋不到了。”
阿珠點頭,又在屋子裡搜尋了1番,結果什麼也沒找到。這屋子顯然有彆人來洗劫過,櫃子裡1件衣服都沒有了。房中空空蕩蕩,稍微像樣點的家具都被拆走了。
不過,阿珠在門前門後找了1遍,在後門口的柴堆旁倒看到了1雙腐敗的草鞋和1頂破爛不堪的鬥笠。阿珠立刻認出,那是他爹爹當年的穿過的草鞋和鬥笠。
於是乎,眾人在西山山坡上,找了1處平整的地麵挖了1個坑。阿珠抱著裝著母親骨骸的木箱放入坑中。又將找到的鬥笠和草鞋放在木箱上。跪地磕了幾個頭,燒了紙錢上了供品。李徽也在旁拱手作揖禱祝。這才命人將土坑掩埋,堆起墳頭來。又在山坡上找了1塊青石,李徽親自提筆,以阿珠的名義寫了墓碑。
忙完了這1切,太陽已經西斜。時間已經不早了。阿珠這才戀戀不舍的起身來,跟隨眾人回到官道上去。
快到官道上的時候,忽然阿珠拉住了李徽輕聲問道:“公子,不知道我爹爹是否願意跟我娘葬在1起。畢竟……畢竟我娘從未愛過爹爹,隻是感恩爹爹的收留。也許我爹爹並不希望同我娘合葬,我是不是做了1件錯事?”
李徽有些訝異,但很快微笑道:“我認為你爹爹是愛你娘的,他也願意跟你娘合葬在1處。我也不認為你娘是不愛你爹爹的。你爹爹那麼愛你,說明他早已接受了你娘和她經曆的1切。你娘也絕非對你爹爹無情,否則怎肯跟1個不喜歡的人生活了十幾年?你們是1家人,這是鐵1般的事實。你不要胡思亂想了,讓他們安眠於此吧。”
阿珠籲了口氣,輕聲道:“公子這麼說,我便放心了。我信公子說的話。”
當日傍晚,使團兵馬掉頭往西,直奔長安。路上再無耽擱,1路快馬加鞭。5天後,過洛陽,再3日,抵達長安東城灞河之畔。長安城已經近在咫尺了。
……
灞河兩岸,垂柳如煙。
這裡曾是中原人士折柳送彆之處,蘊含中原王朝的人文精神。自大漢以來,數百年間,見證了無數的曆史,見證了無數的離彆時刻。
今日,此處迎來了來自大晉的使臣。自桓溫北伐抵達灞上至今已經有數十年間,還是第1次有來自大晉的人重新踏足於此。
灞橋橋頭,1群人在此迎候大晉使臣的到來。
李徽下馬持節緩步走近橋頭,前方1群人簇擁著1名3十多歲的衣著華貴相貌俊美的男子迎候上前。
“大秦鴻臚寺卿、大秦鎮東將軍、樂安縣男、大秦宗族苻朗在此迎候晉國貴使前來我大秦出使。貴使1路辛苦了。”那衣著華貴相貌俊美的男子口中大聲說話,上前行禮。
李徽拱手還禮,心中覺得有些好笑。這秦人倒是1點不謙遜,自報家門,連職位爵位和宗族身份也1並高聲宣揚,生恐人家不知道。不過,這也許便是外交的禮儀,隻是自己是個新手,不明白這個禮儀罷了。
“大晉門下侍郎,丹陽內史,大晉皇帝授命使秦全權特使,丹陽李氏家主李徽有禮了。多謝苻將軍前來迎接,不勝感激。”李徽學著他的口氣也自報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