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垂的大笑聲停歇了下來。李徽微笑道:“我的話很好笑麼?為何你們瘋狂大笑?”
慕容垂微笑道:“晉朝使臣的口才,老夫已經領教過了。沒想到晉朝使臣還愛說笑。你適才說了個很好笑的笑話你不知道麼?”
李徽微笑道:“能博慕容將軍1笑,那也不錯。慕容將軍帶著這麼多兵馬窮追不舍,意欲何為呢?是否如昨夜在弘農河邊喊話說的那樣,是奉貴國天王之命來傳旨給我,要賞賜我禮物帶回大晉呢?”
慕容垂微微點頭道:“昨晚你果然就在左近躲藏。老夫早該明白這1點。卻被你聲東擊西之計給騙了。不錯,倒是個好手段。果然是個計謀出眾之人,倒是小瞧你了。”
李徽微笑道:“慕容將軍謬讚了。”
慕容垂冷聲道:“你也莫得意。我們很快便識破了你的計謀。你瞧,這不是被我們追上了麼?至於我們追你的目的是什麼,自然不是什麼傳達聖旨。晉朝使臣如此聰慧,不如猜1猜我們的目的如何?”
李徽點頭道:“那便猜1猜。我猜你們自然不是舍不得我走,前來送行的。這1點首先排除。”
慕容垂嗬嗬冷笑道:“你想知道在本人麵前油嘴滑舌之人的下場麼?”
李徽擺手道:“罷了,我便認真的猜1猜。我猜你們是來殺我的。”
慕容垂點頭道:“再猜猜,為何我們要殺你?我們素不相識,遠日無冤近日無仇,我們為何要殺你呢?”
李徽歎了口氣道:“當然因為我是晉國使臣,此行達成了同秦國的和議。慕容將軍乃燕國皇族,你們歸順秦國不過是權宜之計。你們無時無刻不盼望著秦國和我大晉打起來,你們好趁著混亂起兵複國。所以,隻有殺了我,才能破壞和議,挑起兩國爭端。你們便可坐收漁翁之利。”
慕容垂微微點頭,沉聲歎息道:“果然是明白人。我本以為你不會明白的,沒想到你心如明鏡。既然你已經明白了這1切,那還有什麼好說的。眼下的局麵你也心知肚明。反抗是不智之舉,所以,老夫勸你認命便是。我們雖無冤仇,但無奈你是晉使,老夫隻能殺你。你也莫要怪我們,要怪便怪你命不好。”
李徽微微點頭道:“我明白。1切都是命數。不過,在你們動手之前,我有幾句話要說。”
慕容垂見李徽臨危不懼的態度,倒是心中欽佩。於是沉聲道:“請說。”
李徽道:“我想知道,引誘你們往東去的,我的護衛騎兵他們怎樣了?是不是被你們都殺了?”
慕容垂嗬嗬笑道:“這種時候,你還關心彆人的生死?你犯了1個重大的錯誤。所謂慈不掌兵,你們既然昨夜提前發現了我們的蹤跡,便該讓你的護衛兵馬拚死抵抗。雖然無用,但起碼為你爭取到逃走的時間。這是你的決策錯誤。你的手下雖然引誘我們去追他們,但是很容易被識破計謀。很簡單,那些人都騎著馬,都是兵士。而你的隨從裡有車夫,有少年,甚至還有女人。天明之後,我們發現追趕的隊5裡全是騎兵,便知道上當了。”
李徽心中歎息,原來這聲東擊西的計策看似不錯,但在慕容垂這種人的眼中處處是破綻。通過細節觀察並且由此推斷出結果,這便是慕容垂的能力所在。自己其實都沒想到這1點。此人的才能可見1斑。
“慕容將軍,我隻想知道,他們是不是都死了。”李徽沉聲道。
慕容垂冷聲道:“他們就算沒死,也不可能活著回到晉國。這裡的事情1了,老夫便去解決他們。”
李徽心中1鬆,慕容垂的話外之意便是,周澈他們沒事。他們發現不對勁之後應該是掉頭便回來追自己,所以並沒有繼續追殺周澈等人。
“慕容將軍,本人還有最後1個請求。你可以殺了我,但請饒了我身邊的這些人。他們隻是跟隨我前來的人,都是無辜之人。你要的是我死,而不是他們。所以請你放他們1碼,饒他們1命。你們慕容1族既然想複國,當不至於濫殺無辜,留下不好的名聲。殺無辜之人,有損德行。”李徽道。
慕容垂皺眉心想:我自然不想濫殺無辜,但是這些人卻是1個不能留,他們都知道你死在我手裡,消息泄露出去,我如何向苻堅交代?我不光要殺光你的隨行之人,這村莊裡的所有人都不能活,因為他們都知道你死在我的手裡。
“晉國使臣,你放心。本人要的是你的命。隻要你的手下不反抗,不異動,本人自會饒了他們。不會殺他們的。”慕容垂沉聲道。
李徽點頭道:“好。大燕吳王殿下,堂堂鮮卑慕容皇族,曾經的大燕第1猛將慕容垂說的話,自然不會反悔。否則,豈非為天下人所恥笑,令你鮮卑族慕容氏為天下人所不齒。我信你。我想請你放我的手下離開,然後我任你處置便是。”
慕容垂冷笑道:“小子,你休想拿這樣的話來綁架我。我慕容垂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想殺誰便殺誰。天下人的看法如何,我根本不在乎。休要多言,命你手下放下兵刃,不得有半點反抗。否則,1個不留。”
李徽歎息1聲道:“果然,都是謊言。妄自被稱為燕國第1猛將。說了的話轉眼便當放屁了。你們慕容氏被滅國不是沒有道理的。”
慕容垂身邊眾人聞言紛紛厲聲嗬斥。慕容垂之子慕容農早已按捺不住,大聲道:“阿爺,跟他囉嗦什麼?殺了便是。時候不早了。還得趕回弘農縣呢。”
李徽厲聲道:“慕容垂,你敢強來
,我便讓你功夫白費。”
說罷,李徽伸手從懷中取出1隻瓷瓶來,伸手用力拔開瓶口上的木塞,舉著瓷瓶麵前。那瓷瓶在陽光下飄散出淡淡的紅霧。
慕容垂皺眉沉聲道:“你是何意?”
李徽沉聲道:“你們無非是要我死罷了,我猜想,我死之後,你們定將我頭顱砍下,送去我大晉。以秦國朝廷的名義羞辱我大晉,讓我大晉上下憤怒。我手中之物乃是酸水,我隻需往臉上1潑,便會令我的臉血肉消蝕難以辨認。你們便無法達成目的。隻有我容貌完好的頭顱,才能令我大晉上下相信我被秦人所殺。你若不肯饒了我的人,放他們離開,我便自毀容貌,令你的妙計落了空。”
慕容垂皺眉發愣,李徽走上幾步,將瓷瓶對著地上的死狗屍體傾倒數滴。頓時,狗頭上血肉皮毛冒出白煙,刺鼻的焦臭味彌漫起來。大黑狗的嘴巴上的皮肉頓時被消蝕,露出了森森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