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謝道韞啟程回京,李徽等人1直送到城南官道上。
臨行之際,張彤雲挽著謝道韞的手臂道:“謝姐姐來淮陰十多日,彤雲也沒有好生的陪伴姐姐,實在是失禮的很,還望姐姐不要見怪。這淮陰城也確實沒有什麼值得遊玩的地方,窮山惡水之地,甚為鄙陋。難為謝姐姐從京城趕來看望我們。”
謝道韞微笑看著張彤雲,拉著她的手道:“彤雲怎地說這種話?你們已經照顧的我很好了。況且,徐州之地雖然比不得京城,但也民風淳樸,秩序井然。弘度來徐州任職,在徐州也已經頗有聲望,受人尊敬。你也生了個可愛的孩兒,1家子其樂融融,多麼令人羨慕。弘度公務繁忙,但你們終究在1塊。好好的過日子,沉下心來,好好生活才是。莫要有太多的抱怨。”
張彤雲微笑道:“謝姐姐說的是,謝姐姐說話總是那麼有道理。彤雲記住了。”
謝道韞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終究還是閉了嘴,不再多言。她當然聽出來張彤雲言語之外的揶揄之意,但謝道韞怎會同張彤雲去爭辯。
當下謝道韞同送行眾人11道彆,上了馬車,在謝府護衛之下離去。
李徽站在官道上,目送謝道韞的車馬離去,心頭情緒複雜。
張彤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夫君,謝姐姐已經走了,還回不回了?”
李徽轉頭看著張彤雲,張彤雲嘴角掛著1絲冷笑,神情頗為玩味。李徽皺了皺眉頭,張彤雲話中有刺,自然是傻子都能聽得出。
李徽沉聲道:“走吧。回吧。”
張彤雲冷笑1聲,轉身上車,嬌聲命車夫動身。李徽站在原地,看著張彤雲離去的大車皺眉出神。
……
2月將末,春天的氣息已經無所不在。大地回暖,萬物複蘇,即便是寒酸破舊的淮陰城也開始變得生機勃勃起來。
李徽越發的忙碌。助農計劃正在加快推行,最近1段時間,李徽開始跟進墾荒複耕的進度,另外,為了確保助農計劃的繼續推進,李徽命人在城南廣場上開始的打造各種農具,準備發放下去的事情也在如火如荼的進行。
當初在居巢縣的時候,李徽便發現百姓們用的農具實在太落後。生產工具先進與否,是影響耕作效率的大事。生產工具越先進,耕作的強度會降低,便可以有耕種更多的田畝。發放耕牛和發放生產工具同樣其實是1樣的,都是為了提高效率。
收攏的大批廢鐵開始冶煉鍛造,鐵匠木工配合著,按照李徽的要求製作各種鐵製工具。鐵叉鐵鏟鐵鍬犁耙鐮刀鋤頭水車這些東西其實製作起來很簡單。製作出來樣板之後,匠人們便會很快掌握。1批批的農具被製作出來,打上官府的編號登記造冊。不久後將趕在農事開始的檔口集中發放。
除此之外,位於射陽湖西岸,靠近淮陰城東的碼頭上,船隻的修造作坊可開始建設。挖掘船塢,搭建船台,用鉤耙打撈碼頭水下的雜物,保證碼頭的水深。雖然整個進程進展不快,但是隻要在平穩推進,李徽便很滿意了。
由於事務繁忙,李徽經常早出晚歸,1身疲憊。但這些都不算什麼,真正讓李徽覺得疲憊的是張彤雲和李徽的關係越發的緊張。
自謝道韞離去之後,李徽數次想同張彤雲好好的談談心,以緩解怪異的氣氛。但張彤雲似乎並不希望緩解關係。甚至李徽想要和她親熱親熱,張彤雲也冷冷拒絕,並以李徽晚上打鼾吵著孩兒為由,帶著孩兒搬到了阿珠的房裡。並且告訴阿珠,沒有她的允許,不得來侍奉李徽。
這些行為讓李徽頗為惱火。李徽1度懷疑張彤雲得了產後抑鬱症,那可不是1件小事。但是,經過了解,發現並非如此。自己不在家中的時候,張彤雲表現的很正常。待其他人也很和氣,說說笑笑1切都很正常。和庾冰柔1起結伴出行,很是正常。但隻要自己在她麵前,張彤雲便立刻冷臉相對。
出於內心的歉疚感,李徽倒也能夠忍耐她的這些行為。李徽想,或許過段時間便會好些。她總不能老是待自己這樣。自己的妻子,或許察覺到了些什麼,心中拈酸吃醋也是正常的。雖然這時代男子多妻妾,但也不能報以理所當然的態度。
所以即便張彤雲冷臉以待,李徽還是噓寒問暖,儘量找些話題和她說話,以期緩和關係。儘管得不到正麵的反饋,但李徽有足夠的耐心。李徽倒不在乎什麼懼內不懼內的問題,強如桓溫,不也怕老婆麼?當然了,桓溫的夫人是南康公主,自是不同而已。
3月中的1天,春雨綿綿。李徽從衙門回來後,抱著李淮坐在桌旁逗弄的時候,阿珠期期艾艾的開了口。
“公子,彤雲姐姐。我有件事想告訴你們。”
“什麼事?說便是。”李徽笑道。
近來阿珠也壓抑的很,自己也忙的很,和她獨處說話的時間都不多。每天隻有早晚的時間能夠說幾句話而已。阿珠也很少說話,不過李徽知道,她可不是和張彤雲1樣。她隻是和自己1樣,小心翼翼的避免張彤雲惱怒而已。
張彤雲在喝茶,神情若有所思。聽阿珠說話,也抬起頭來看著阿珠。
“是……是這樣的,我……我好像是……懷孕了。”阿珠結結巴巴的道。
“什麼?”李徽驚喜的站起身來,大聲問道:“當真?”
張彤雲也瞪大眼睛,瞠目看著阿珠。
“你怎知道的?你最近又沒有侍奉夫君,怎會懷孕?你們背著我偷偷的是麼?”張彤雲沉聲問道。
李徽皺眉道:“彤雲,這是什麼話?”
張彤雲看著阿珠道:“阿珠,我問你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