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珠忙道:“不是不是,那是之前的事了。我1直乾嘔,心裡不舒坦。就像彤雲姐當初那樣。我便有些懷疑,但又……又有些害怕,也不敢確定。這幾日身子越發的困頓,吃東西也越發的惡心,聞不得1些氣味,我覺得應該去瞧瞧了。今日上午我去見了郎中,才知道……是真的。”
李徽大喜道:“好,好事啊。我李家今年看來要雙喜臨門了。淮兒要有兄弟或者姐妹了。這可太好了。最近可要注意身子了,要好好的保養才是,不能東奔西走了。”
阿珠害羞的低著頭,心裡也甜絲絲的。她自己也1直盼望著有這麼1天。公子歡喜,阿珠自是歡喜。
張彤雲卻俏臉變色,沉聲道:“阿珠妹子,你確定懷上了?”
阿珠點頭道:“是的,我讓郎中確認了好幾遍。”
張彤雲點頭道:“確實是好事。恭喜你了。”
阿珠紅著臉道:“謝彤雲姐姐。”
張彤雲沉聲道:“你也是運氣好,才有今日。夫君疼你,你才有今天。不過我必須提醒你,你雖有了夫君的孩兒,卻不要以為從此便了不得了。彆人叫你1聲‘小夫人’,你便真的以為和我平起平坐。你的兒子,和我的淮兒也不能相比。這1點必須同你說清楚。以前顧念姐妹之情,這些話我自不會說,但現在卻要說給你知曉了。”
阿珠驚愕的看著張彤雲,不知道張彤雲何來這樣的話。李徽也驚愕的看著張彤雲,不理解這樣的話怎麼會從張彤雲的口中說出來的。
李徽沉聲道:“彤雲,你說這些作甚?1家人,但平和相待,何必……”
張彤雲冷聲道:“當然要說,我便是之前說的少了,才會被你們欺負。我張彤雲好歹也是名門士族出身之人,你娶阿珠為妾倒也罷了,還要人叫她‘小夫人’,豈非是羞辱於我。我乃正室,何曾同1個流民之女同等身份?我不說,便任由你們作踐不成?”
張彤雲的聲音冷冽,神情惱怒,美麗的臉龐和她說出的言語聲調極為不稱。李徽懷中的孩兒聽出了異樣,哇哇大哭起來。
李徽麵色鐵青,抱著孩兒來到門口,叫了奶娘過來,將哇哇哭泣的孩兒抱走。回過身來,緩緩的關上屋門。
張彤雲昂著頭,1副挑釁的模樣看著李徽。
李徽走到她麵前,盯著她的臉輕聲道:“彤雲,你到底怎麼了?為何言語這般刻薄了?你到底要如何?”
張彤雲冷聲道:“我為何如此,你難道不知?你和謝道韞做的苟且之事,當我是瞎了麼?你們把我當成何人?謝道韞也真是好偽裝,人前冰清玉潔,人後勾引彆人的夫君,令人鄙夷。什麼大晉才女?真是可笑。”
李徽緩緩點頭道:“很好,說出來了就好。我和謝小姐之間哪有什麼苟且之事?我們之間,發乎情止乎禮,並未有逾矩之行。我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況且,就算是做了,你豈能如此?”
張彤雲冷聲道:“不許,便是不許。你當初娶我,便是為了我張家名門高族的身份,現在又想高攀謝氏。倘若如此,你又何必娶我?當初便去娶謝道韞便是。你這是負心薄義之舉。”
李徽沉聲道:“高攀你張家名門高族?你當真是這麼想的?”
張彤雲道:“難道不是麼?”
李徽點頭道:“原來如此,症結在此而已。你心裡是這麼認為的。彤雲,我實不忍心斥責你。我李徽是怎樣的人,你難道不知?我大晉男子3妻4妾多的是,彆人不說,就說你兄長,妻妾5人,還有侍婢歌姬十餘人。我李徽除了你和阿珠,還有何人?至於說高攀你張家,未免太可笑。慢說你張家並非高族,我若有此心,當初為何不順水推舟同你那表妹顧青寧成婚?東翁親自去居巢縣許諾我們的婚事,你難道不知?顧家同你張家相比如何?”
張彤雲蹙眉不語。
李徽沉聲道:“你對我不滿,我可以忍讓。這些天來,你冷言冷語,行事乖張,我可曾說過什麼?你說阿珠的這些話太過刻薄,實難容忍。你說她是流民之女,不能同你平起平坐是麼?你可知阿珠是什麼人?我不怕告訴你,阿珠乃鮮卑皇族的王女,阿珠的父親乃是燕國皇族的身份。去年我出使秦國,便是阿珠救了我的命。此事阿珠央求我不要告訴你,便是不希望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在你麵前可曾有半點無禮之言?她是鮮卑皇族身份,和你孰高孰低?論出身地位的話,又當如何?”
張彤雲驚詫道:“什麼?她是……她是……”
阿珠拉著李徽的衣袖道:“公子,莫說了,莫要說這些了。”
李徽沉聲道:“彤雲,你若不信,可去問周兄,問李榮蔣勝等人,他們陪同我出訪,皆知此事。我可曾因此便厚此薄彼?”
張彤雲臉色發白,半晌說不出話來。
李徽長歎1聲,輕聲道:“你我夫妻,也算是患難之交。你我婚事,還是謝小姐撮合而成。我記得你曾說過,謝家姐姐很可憐,若是能找個如意郎君就好了。如今這個是我,你便難以接受了。我也完全能理解,我和阿姐之間,確實也是日久生情。但我們真的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又何必這般刻薄?說她的不是?我知道你心裡難過憤怒,但是也不必如此失態。你不滿意我來徐州,當著眾人的麵貶低徐州上下人等,已然失了素養,我也能理解你。畢竟你喜歡的京城的舒適和繁華,徐州這裡確實寒酸。所以我也並不怪你。你嫁給我,也
沒過多少好日子,我也頗為愧疚。但倘若你認為我娶你隻是為了你張家的身份地位,完全抹殺你我之間的真情,這便讓人無法接受了。我更不能允許你攻擊阿珠和謝小姐,她們於我都有恩惠,也都是我看重之人。也許將來,我會娶阿姐進門,但那並非你所言的什麼攀高之念。倘若你當真難以接受,無法容忍的話,不妨現在做個了斷,也免得我家宅不寧,你心中塊壘難平,我也難以安心做事。”
張彤雲顫聲道:“了斷?如何了斷?”
李徽沉聲道:“1彆兩歡,各自安好,或許是最好的結果。”
“啊!”張彤雲驚呼出聲,阿珠也驚叫起來。
李徽拂袖出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