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謙籲了口氣,撫須點頭。
李徽說的夠明白了,他能來徐州任刺史,能夠被允許招募兵馬。那是因為大晉的需要,也是謝安要將軍隊控製在手中的意圖。謝安如今當權,不但北府軍要自己的侄兒謝玄去組建,徐州軍這種輔助的兵力也需要李徽這樣的依附於謝氏的值得信任的人去掌控。謝安不鬆口,沒有人能夠將李徽從徐州刺史的位置上拉下來。
而1旦李徽手中有了重兵,即便是謝安恐怕也不能隨意決定李徽的去留了。在大晉,1名擁兵刺史豈是隨意可以被左右的,除非他自己願意如此。
“第3個問題。若我南方大族支持你,若1切如你所願,我大晉能夠擊敗強秦,你也取得成功之後,你將如何回報南方大族的支持呢?”顧謙沉聲問道。
李徽笑道:“東翁,諸位想要什麼呢?在我看來,無非是南方大族的利益得到保護,地位不會被人壓製,朝中擁有話語權。是也不是呢?”
顧謙沉吟道:“是,但還不夠。我南方大族,多年來受僑姓大族壓製。我們希望不但能有話語權,而且要壓製僑姓大族,掌控大晉的權力。你能否做到呢?”
李徽大笑道:“東翁,你當我李徽是什麼人?我有那個本事麼?未免太高看我了。我能做的最多便是保住南方大族的利益,讓南方大族在朝中有1席之地,不至於被全麵壓製。最多能夠分庭抗禮,擁有話語權罷了。壓製僑姓大族?東翁不知道那麼做的後果麼?桓溫擁兵數十萬也做不到,我何德何能能做到?東翁,若南方大族是這樣的想法的話,那麼,此事沒有必要再談下去了。合作共贏,是要贏得我們該贏回的那些,而不是癡心妄想,不切實際。”
顧謙眯著眼看著李徽,嗬嗬笑了起來。
顧謙豈不知自己提出的條件是不可能實現的,他隻是要試探1下李徽對於這次合作的真實態度。若李徽隻為了得到南方大族的支持而胡亂許諾的話,則說明他根本就沒有誠意。
南方大族也從未有過要壓製僑姓大族的想法,因為那根本做不到。南方大族這麼多年來都想儘辦法出頭,都沒能做到,他們已經變得極為實際。
李徽的回答,正是他想要的回答。
“小郎果然不是空口許諾之人,老夫明白了。若當真能夠保住我南方大族的地位,那已然是很不錯好的結果了。好,還有最後1件事。為確保合作的成功,我南方大族希望能夠了解小郎的1切決策。換言之,小郎所做決策,需得同我南方大族商議而決。不知小郎能否同意這1點。”顧謙微笑道。
李徽愣了楞,微笑搖頭道:“東翁,恕我不能答應。你是了解我的,當年你便知道我是怎樣的人。任何人休想操控於我。你們若以為可以操控我,那你們便大錯特錯了。倘若我是能夠被操控之人,我便沒有今日的我了。”
顧謙沉聲道:“你若不肯受約束,然則我南方大族如何能夠對你放心?”
李徽笑道:“東翁,目前我確實需要1些幫助,但這不代表我可以放棄自己的原則。說句不中聽的話,你們南方大族之所以遭遇今日的困局,很大的原因便是因為你們不肯放下身段,認不清大局所致。前番集體倒向桓氏的決策已經表明了這1點。我若聽從你們的擺布,豈非和他們1樣,淪為平庸之輩。這並非對東翁不敬,東翁的智慧比他們都高,我說的是其他那些人。從1開始便想著要約束我,控製我,這樣的合作還叫合作麼?”
顧謙道:“但我們總需要1些足以約束彼此的東西。就算是1個契約,也需要雙方簽字畫押,確認對彼此有所約束。否則誰能保證契約的公平和有效?若是有事發生,你拂袖不認,我們該當如何?”
李徽皺眉道:“東翁不相信我的人品?懷疑我會過河拆橋?”
顧謙道:“老夫相信你,但彆人未必信你。你要明白,這是我南方大族的又1次豪賭。倘若再輸了,我們將無翻身之日。所以,我們必須要慎重。這1局,我們壓上全部,生死榮辱,捆綁1處。這便是我們的態度。”
李徽皺眉道:“這是利益的捆綁,而非操控於我。合作本身便是利益的捆綁,還需要什麼另外的手段不成?那我便不知有什麼辦法能夠讓你們放心了。我以為承諾足夠了。”
顧謙站起身來,緩緩走到窗前。書房院子春光明媚,花壇上鮮花盛開,有蝴蝶在花瓣上翩翩飛舞,成雙成對,互相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