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5,李徽啟程前往京城。
清晨時分,同妻妾眾人道彆之後,李徽1行2十餘騎出淮陰城往南,冒著刺骨的寒風疾馳而走。
鑒於水路冰封,隻能從6路南下。1路無話,3天後,1行人抵達瓜州渡口。海陵郡太守陶定聞訊趕來相見,於是在渡口盤桓半日。
李徽詢問了海陵郡目前情形,得知海陵郡今冬百姓安定,局麵尚可,於是李徽勉勵陶定1番,登船渡江。
臘月初十晌午時分,李徽1行在冬陽之下抵達建康城東城門外。
進入城廓之中,李徽等人放慢速度,信馬而行。1晃之間,離開京城已經1年多時間,京城街市依舊,給人1種熟悉的感覺。畢竟在京城呆了數年,這裡的1切李徽都是甚為熟悉的。此番歸來,心中自有1番滋味。
1行人從外廓直奔長乾裡老宅安頓。老宅1直有人照看灑掃,倒也不至於破敗。但終究1年多沒有人在後宅居住,院子裡的樹木枝丫橫斜,花壇之中長草繚亂,還是有些令人唏噓。
眾人迅速安頓,李徽命人先去謝府稟報自己回京的消息,向謝安問好。又寫奏折上奏尚書省,通報回京行程。地方刺史原則上是隸屬於尚書省任命的地方官員,隻不過刺史之職權責重要,在許多事上已經超出了尚書省所轄,屬於特派官員1級。所謂刺史持節,便是奉皇命之意,這便表明刺史其實並不受中樞係統所轄。隻不過大晉有所不同,皇權式微,門閥強大,故而名義上有所管轄而已。
午後時分,消息很快傳來。得知李徽回京的消息,謝安命人前來請李徽前往相見。李徽也已經早就做好了準備,得到消息便立刻動身前往謝府。
烏衣巷口,依舊如昨。王謝大族的烏衣子弟們談談笑笑的在巷口進出,旁若無人。以至於李徽1行策馬飛馳而入的時候,招來他們鄙夷嫌棄的目光。
謝府前堂階上,謝安長袍大袖頭戴布冠站在那裡相迎。依舊風度翩翩,清俊瀟灑,和之前1模1樣。
在李徽的記憶之中,這還是第1次看到謝安在前堂門口迎接自己。之前來謝家無數次,也都是去後宅覲見,而無如此隆重。
此1時彼1時,身份的不同也代表了分量的不同。起碼目前在謝安心目中,自己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李徽了。當然,這樣的行為也代表了1種隔閡。不知從何時起,李徽和謝安之間已經隔了1層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已將變得疏遠而客氣了。
“李徽拜見4叔,4叔1向可好?”李徽快步上前,跪地磕頭行禮。見到謝安的那1刻,李徽心中還是甚為激動的。在李徽心目中,謝安的地位依舊是極為崇高的。
謝安顯然也頗為激動。眼神閃動,胡須也微微的抖動。但他克製住了情緒,上前扶起李徽。
“弘度,快起來。不必多禮。我很好,嗬嗬,得知弘度回京的消息,老夫特地推了下午的事務。讓老夫瞧瞧你,嗯。才1年時間,弘度身上的氣勢已然不同了。雖然黑瘦了些,但是卻更顯穩健端重了。隱隱有威嚴之態。”謝安笑道。
李徽起身來笑道:“4叔是說我以前不穩重麼?”
謝安1愣,嗬嗬笑道:“好小子,又來鬥嘴是麼?不過話說回來,自你和幼度離京之後,老夫倒是沒人和我鬥嘴了,頗為寂寞。你這1鬥嘴,恍如回到當年。”
李徽嗬嗬笑道:“4叔放心,少不得要同你鬥嘴。4叔彆氣的罵人就好。”
謝安大笑。擺手道:“進內堂說話。”
兩人1前1後往謝府後堂去,穿過熟悉的回廊院落,李徽的心熱乎了起來。心中想,謝道韞不知在不在家中,東園自己已經久違了。和謝道韞也已經大半年沒見到了,不知佳人是否如昨。
“謝玄十月裡回來了1趟,說了和你約了臘月回京的事情。老夫便1直記著此事。今日你果然回來了,老夫高興的很。”謝安邊走邊道。
李徽笑道:“謝兄可回京了?不會放我鴿子吧。”
謝安道:“他那裡現在事務繁忙的很,若騰不出時間,你也莫怪他。”
李徽點頭,表示理解。
兩人進了後宅花廳之中落座,謝安命人上了茶點。李徽坐在廳中,看著裝修雅致的廳堂,看著廊下籠中鳴叫的小鳥,院子裡冬陽溫煦,樹木青翠,靜謐安寧。這裡和徐州的1切比起來簡直是另外1個世界。不知不覺,微微歎了口氣。
謝安1直看著李徽,見他輕聲歎氣,微笑道:“弘度看來頗為疲累。牧守1方不是件容易的事,即便是你,怕也焦頭爛額了吧。”
李徽笑道:“是啊。早知徐州之地貧瘠若此,我當初便不去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