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西殿寢宮內,驚惶踱步的司馬曜見到了匆匆而來的謝安。
“謝公,朕無能之極,朕不該不聽你的勸告。朕悔之晚矣。朕知道犯下了大錯,謝公還需拿出對策來,解決眼下為危機。哪怕……哪怕事後朕下詔罪己,公開謝罪,甚至退位都是可以的。眼下的危機必須要儘快解決啊。關乎我大晉社稷安危之事,謝公……這可如何是好啊。”司馬曜上前抓著謝安的手,涕淚橫流的說道。
謝安歎了口氣,看著哭的滿臉都是淚水的大晉小皇帝。
剛剛親政的司馬曜想要展現1下自己作為皇帝的威嚴和能力,不聽自己的勸阻,要和自己掰掰手腕。結果,釀成如此大禍。看來他是真的怕了,也真的後悔了。
可是後悔有什麼用?哭又有什麼用?
“陛下請平息些。不必過於憂慮自責。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謝安沉聲安慰道。
司馬曜忙道:“啊,這麼說,謝公已經有了解決之道?”
謝安沉聲道:“也並非是什麼解決之道,而隻是補救的措施而已。荊州軍大敗,死傷慘重,已然是不爭的事實。襄陽被圍困,荊州告急,局勢險惡。荊州1旦有失,我大晉大江中上遊防線告破,秦軍可順流而下,我大晉建康便將危在旦夕。如陛下所言,此乃關乎大晉社稷存亡安危,局勢險惡緊急毋庸置疑。”
聽謝安這麼說,司馬曜1屁股坐在椅子上,又開始哭泣起來。
“朕真是愚蠢啊,大**山要毀在朕的手裡了。朕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如何對得起天下臣民?”
謝安皺眉道:“陛下,振作起來,莫要再哭哭啼啼了。哭有用的話,那老臣陪你1起哭便是。眼下不是哭的時候。老臣認為,眼下必須要迅速做出補救,即刻挽救局麵。”
司馬曜忙抹了淚道:“正是,謝公請說,該如何補救。”
謝安皺眉沉吟道:“老臣幾日前得知桓豁兵敗之事的時候,就在考慮此事了。隻是那時不知秦軍動向,不能妄下決定。現在秦軍圍困襄陽,意圖已明,那是要”乘此機會攻下襄陽,奪取荊州無疑。襄陽不可失,荊州更不可失。必須要即刻調集兵馬,增援荊州。目前可用之兵,隻有桓衝在姑塾和江州的兵馬,以及豫州桓伊的兵馬。唯有即刻命桓衝和桓伊率軍增援,或可撲滅燃眉之火。”
司馬曜皺眉想了想道:“朕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但是還來得及麼?襄陽之圍還能解麼?桓衝會答應麼?”
謝安沉聲道:“桓衝當然會答應,荊州乃桓氏根基所在,眼下之危,桓衝定然焦急萬分。陛下隻需下旨,老臣親自去姑塾1趟,桓衝必會即刻出兵。不過,是否來得及,倒是沒人敢打包票了。現在怕就怕襄陽守不住,援軍到時,大勢已去。若是襄陽能夠撐住的話,那便是給我們爭取了足夠的時間。屆時於竟陵駐重兵阻擊秦軍攻荊州,荊州兵馬做好布防,即便襄陽城失了,也不至於令荊州為秦人所占。當然,襄陽若能不失最好,但以目前的局麵,恐怕很難了。希望朱序能夠忠勇報國,多支撐1些時間吧。”
司馬曜臉色蒼白,他知道謝安話中之意。謝安的意思是,襄陽城怕是受不住了。若襄陽1失,荊州以北隻剩下沔水中遊的竟陵可守。竟陵若失守,荊州便完全暴露在秦軍的攻擊範圍之內了。
大晉整體防禦的格局,正是以大江為依托,上中下遊以巴蜀荊州江州江夏姑塾京口,作為上中下3道防禦體係。巴蜀之地丟失已經是極大的威脅,有賴於荊州軍在巴東郡的防守,倒是可以將巴蜀之地的威脅降到最低。
但如果荊州1失,則防禦鏈條上最重要的1環便會鬆脫。整個防禦體係便轟然崩潰。秦人1旦控製荊州,後果不堪設想。
襄陽1失,荊州必危。
“都是朕的錯,朕不該聽了王坦之之言。朕悔之莫及。”司馬曜喃喃道。
謝安皺眉輕歎道:“陛下,此事怎能怪到文度身上?文度已然去世,就算他提出了主動進攻之策,責任也不在他身上。陛下,你若將此事依舊怪責於他人,那便說明陛下尚未吸取此事的教訓,今後,你還會犯下大錯的。”
司馬曜忙道:“是是是,謝公教誨的是。”
謝安見他言不由衷,聲音變冷道:“陛下,此次之事,是1個極大的教訓。臣希望陛下能夠吸取教訓,認真反思。在大事上再不能堅持己見,1意孤行。若陛下以為謝安的能力不足以輔政,不能令陛下放心的將大晉的政務交於我處置的話,臣便主動讓賢,陛下另擇高明之人主政便是。臣不希望以後再遇到同樣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