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淮陰城。
自3月初以來,桓豁的荊州軍大敗於漢中,以及後續秦軍的動向的消息便源源不斷的傳來。李徽派出了大量的人力往返於京城和徐州之間,便是為了及時準確的得知所有的消息進展。
桓豁大敗的消息傳來的時候,李徽的心情低落之極。這件事自己是負有責任的,無心之失的消息的透露是致命的。後續雖然發出了警告和補救,但是桓豁卻沒有聽從謝安的勸告退兵,導致了這場慘敗,這讓李徽心中極為自責。
但是,李徽並非沉溺於自責之中而不可自拔之人。事實上這件事的根源不在於自己,主動進攻之策本就不該發生。這是太原王氏和陳郡謝氏之間生出的權利和利益的糾葛,是大晉皇帝司馬曜見識上的淺薄所致。
1些莫名其妙,昏頭昏腦的決策;1些不理智的,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的決策,往往便是基於大晉門閥豪族之間的利益權力的糾葛的基礎上而做出的。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難以避免的。
1言以蔽之,這是門閥政治在大晉朝廷決策上的弊端所致。
自己確實有無心之失,但即便自己沒有透露消息,桓豁的出兵也未必能成功。而荊州兵的主動出擊,其實是在大晉尚未準備好的情況下的1次主動的點燃戰火的行為。這既不明智,也不理性。
李徽倒不是要將自己的責任1推了之。但現在的問題已經不再是後悔和自責。荊州軍的出擊牽1發而動全身,已不再是荊州1地的事情。秦軍在重創荊州軍之後,必會乘機做出1係列的動作。這樣的機會秦人怎會不抓住。
隨著局勢的發展,李徽的擔心進1步的被證實。襄陽被圍,秦軍十2萬大軍已經陳兵襄陽城下。襄陽危在旦夕,接下來便是竟陵和荊州。荊州1旦失守,則形勢大壞。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本來,雙方相持,互相忌憚。現在1方被抓住破綻,實力失衡,對方自然是要抓住機會撕裂傷口。而荊州之地可不是外傷,不是梁益2州丟了也不致命。荊州是致命之處,不能坐視了。
連日來,李徽召集眾人研判局勢,徐州眾人也深以為憂。
徐州彆駕荀康在私下裡和李徽談論此事之時,表達了極深的憂慮。
荀康言道:“朝廷必是要增援荊州的,但增援的兵馬隻能是桓衝的江州兵馬以及駐紮在姑塾的兵馬。豫州桓伊的兵馬隻可能向西佯動,不會傾巢而出。因為豫州之地同樣的關鍵,乾係淮河中遊的安危。倘若秦人再以荊州作為誘餌,逼迫豫州和江州兵馬增援荊州,回過頭來趁豫州空虛,攻入淮南之地,那將更是致命的1擊。”
李徽聽了荀康的話汗都要流下來了。若是秦人用連環之計,按照荀康說的那麼做的話。那這個傷口將越撕越大,將會導致整個長江中遊和淮河中遊全麵崩盤。
荀康這種設想絕非是空口虛言,事實上李徽得知的消息確實是桓衝已經率大軍溯江而上,救援荊州。桓伊的壽陽兵馬也將前往增援。很有可能會導致荀康所言的這種情況的發生。
在經過深入的思考之後,李徽認為,自己必須做些什麼。否則,局麵將會不受控製,陷入完全的被動境地。
3月十1傍晚,李徽乘船趕往廣陵去見謝玄。
邗溝西岸,廣陵城沐浴在夕陽之下。兩年來,在謝玄的大力經營和朝廷的全麵支持之下,這裡已經是1座聚集了5萬多兵馬,十多座巨型校場的軍事重鎮。
李徽抵達城外的時候,邗溝中戰船雲集,水軍訓練忙碌。東城外的校場上,馬步軍的訓練正如火如荼的展開著。軍容軍貌精神麵貌都極為亢奮和昂揚,頗有強軍之姿。
得知李徽前來,謝玄立刻前來迎接。在東城內寬闊的長街上,謝玄哈哈大笑著摟住李徽,歡喜無比。
“賢弟,稀客啊。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昨晚我還和身邊人說,許久沒見你了。想抽個空去徐州討杯酒喝。沒想到你今日便來了。”
李徽自然也甚為高興,笑道:“我也是想和兄長喝酒了,這不,來討杯酒喝。”
謝玄大笑,2人攜手並肩,回到廣陵北府軍軍衙。當晚,謝玄設下豐盛宴席,讓軍中眾將作陪,熱烈款待李徽。
酒席之後,醉意熏熏的兄弟2人坐在軍衙後堂廊下喝茶。謝玄主動提及了荊州的戰事。
“賢弟當聽說了荊州的事情了吧。我聽4叔說,你派了不少人來往於京城和徐州之間,看起來,你對戰事很是關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