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夾著1塊炸魚乾嘎吱嘎吱的嚼,看著外邊伸著脖子的百姓們,嗬嗬笑道:“諸位鄉親,沒見過我李徽麼?怎地?我長了3支眼還是3條腿?怎不都去做事去?看著我作甚?”
眾人1片哄笑,卻不散去。
李徽問道:“怎麼?諸位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和我說?想說什麼就快說,吃了這頓飯,我可要回家去了。”
眾人你推我搡,1名膽子大的老漢鼓足勇氣問道:“李刺史,聽說胡人要打過來了是麼?”
李徽擦了擦嘴巴,笑道:“你們的消息很靈通嘛。如此機密之事,都被你們知曉了。是啊,要打仗了。”
眾百姓1陣嗡然。那老漢又問道:“聽說胡人這次兵馬很多,有百萬大軍是麼?”
李徽笑道:“百萬大軍又如何?”
老漢道:“當真百萬大軍,我們能擋住麼?”
李徽站起身來,微笑道:“擋得住又如何?擋不住又如何?”
有人叫道:“擋不住便跑啊,難道等死。”
李徽目光銳利的看著那名叫嚷的年輕漢子,沉聲道:“跑?徐州是我們的家,我們往哪裡跑?我們在這裡勞作,生活,生兒育女,種田造屋。這裡可是我們的家呢。怎麼跑?”
“可是……胡人來了啊,他們兵馬這麼多,那可如何是好?”那年輕漢子輕聲道。
“我隻問你們,你辛辛苦苦的勞作,1家子日子過的安穩的很,有強盜要來,霸占你的家業,你怎麼辦?你將1切拱手相讓逃走麼?那可是你的家。難道任由彆人霸占麼?”李徽沉聲問道。
所有人都默然不語。
“我不知道你們會怎麼做,但我李徽可不會任由強盜橫行。強盜敢來搶奪,我便抄起家夥將他打出去。打的他抱頭鼠竄,打的他鬼哭狼嚎。”李徽沉聲道。
百姓們靜靜地看著李徽,許多人微微搖頭。
“我知道,你們心裡在想,強盜凶狠,打不過他們怎麼辦?隻能逃命。嗬嗬,逃自然可以保命,但逃出去之後呢?何處安生?再辛苦建立1個家,強盜又來,你當如何?難道又逃走?我徐州有許多百姓都是從北邊逃過來的,他們便是已經被胡人攫取了1切了,好不容易在徐州安家落戶,日子也好起來了,胡人又來了。難道你們還要逃?秦人要的是整個大晉,逃到哪裡,他們便會追到哪裡。所以,難道要不斷地逃下去?直到餓死凍死?1無所有?諸位鄉親,如果是我的話,我哪兒也不去,跟他們拚命。打跑了他們最好,打不跑,咬他1塊肉也是好的。你咬1塊肉,我咬1塊肉,你打斷他1條腿,我打斷他1根肋骨。千千萬萬的人都動手,他們難道是鐵打的?1樣得完蛋。或許我們會死,但總是站著死的,死了也叫他們怕了我們,忌憚我們。這樣,今後他們再想霸占彆人的家產,便要掂量掂量了。”
眾百姓依舊沉默,有人卻已經開始微微點頭。
“秦人來了,諸位心裡害怕也是尋常之事。諸位要是怕,便收拾收拾逃命去,本人不會阻攔你們的。隻要你們舍得這裡的1切。那是你們自己的選擇。但我李徽不會逃,我們北府軍將士不會逃。你瞧,我的妻兒老小都在這裡,我們1個也不會走。這裡是我們的家,誰也彆想把我們趕走。諸位,勝敗未知,我們也不是吃素的。即便敗了又如何?我1家老小1起死在這裡又如何?總好過顛沛流離,悲慘度日。總好過有朝1日,秦人坐在我們的家裡,吃著我們的糧食,喝著我們的酒,還笑著罵我們是怕死鬼,軟骨頭。我可受不了這個。命可以丟,氣不能短。否則,我們活著又如何?豈非白活1世?”李徽大聲道。
眾百姓麵露釋然之色,被李徽這番話說的心中豁然開朗。許多百姓正在猶豫之中,不知道該不該逃走。1想到要放棄辛苦建立的家業,放棄家園逃難去的痛苦,他們便極為不甘。但又怕秦人到來,死在秦人手中,總覺的保命要緊。
現如今,李刺史的1番話卻讓他們堅定了信心。李刺史都不怕死,嬌妻美妾兩個兒子都在這裡,他的命可比自己這些人的命金貴太多了。他都不怕死,自己還怕死作甚?
“諸位鄉親,你們不要怕,我家夫君定能打敗秦人。我們1家子都在淮陰,要死死在1塊。我們可不怕秦人。不光我等女流不怕,我家中的兩個小兒也不怕。淮兒,泰兒,告訴他們,你們怕不怕秦人?”張彤雲大聲說道。
“不怕,我阿爺會把他們都殺了。”
“對,我也不怕,我拿刀砍他們。”
李淮李泰兩兄弟大聲道。
百姓們轟然而笑,心中頗為欽佩和慚愧。
“諸位,散了吧。想走的趕緊走,想留的彆後悔。總之,我李徽不會走,我家人不會走,我們北府軍上下不會走。想奪我徐州,霸占我們辛苦建設的家園?門都沒有。”李徽笑道。
“散了吧散了吧,彆圍著了,盯著人家女眷瞧可不好。都散了。”隨從1陣吆喝,百姓們紛紛議論著散去。
謝道韞吃著茶低聲笑道:“希望今日李大人這番話,能夠讓百姓們都安下心來,也不枉李大
人帶著我們轉了這1上午。”
李徽笑道:“雖是做戲,但難道不是實話?這些人,看到我1家子陪著死,他們自然就不怕了。這叫不患寡而患不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