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南山,玉山山南上洛郡。
獅子溝遭遇伏擊的桓石虔也正在縱馬狂奔逃命。昨日獅子溝中遭遇秦軍伏擊,桓石虔背著桓玄浴血殺出山口,亡命奔逃。
隻能說,冥冥中自有天意。那1場怪風刮得及時,桓玄的眼睛夠亮,在發現敵軍伏擊之時,騎兵隻有半數進入伏擊圈。這也讓荊州騎兵得以保存數千人馬。
要知道,在獅子溝那樣的地形之中,1旦被包圍進去,幾乎沒有逃脫的可能。反之,伏擊的兵馬若不能將對手全部包圍進伏擊圈中,再紮緊口袋的話,卻也很難將包圍圈之外的兵馬殲滅。在那樣的地形,追擊或者調整包圍圈是不可能的。
所以,及時的發現秦軍的伏擊兵馬,是拯救部分荊州騎兵的關鍵。
但即便如此,桓石虔衝殺出來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除了陷入包圍圈中的近5千兵馬被對方分割殲滅之外,桓石虔自己也是身中7處傷勢。
大腿上被捅了1槍,肩頭被長戈鑿了1下,後肩胛骨下方鑿出了1個大洞。左臂中了3刀,傷口及骨,右邊胸口中了兩箭。
桓石虔當真猛將,在受到如此重傷,全身浴血的情形之下,依舊揮舞金瓜錘,在身邊百餘名騎兵護衛的拚死護衛下殺出了1條血路,從包圍圈中衝了出來。
後方包圍圈外的騎兵突前接應,這才得以成功逃出山穀。1路狂奔數十裡,連夜抵達上洛郡南的1處荒野山穀之中,才終於可以停下來喘息,順便處置傷口。
桓玄整個人都是懵的,從桓石虔馬背上下來的時候,他的頭上臉上全是血,整個人都在顫抖。他腦子裡1片空白,還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隻知道1路都在殺人,鮮血慘叫聲充斥耳朵,他閉著眼抱著桓石虔的後背什麼也不敢看。
現在脫險了,但桓玄還是難以相信能活著衝出來。
桓石虔還以為桓玄受了傷,自己的傷口還來不及處置,便命人幫桓玄檢查傷勢。旁邊人迅速檢查了桓玄的身體之後,發現桓玄身上除了幾處小的外傷之外,並無大礙。
桓石虔將他保護的很好。加之桓玄本就身子小,躲在高大的桓石虔身後,桓石虔擋住了幾乎所有傷害。
見桓玄無恙,桓石虔哈哈大笑。身旁眾人卻擔憂的看著桓石虔。
其實,眾人見到桓石虔的時候,所有人都認為他活不成了。桓石虔身上全是血,肩膀大腿手臂都在冒血。而且胸口還插著兩支箭。
這些上過戰場的人都知道,在戰場上受了傷,當時可能感覺不到什麼,因為有1口氣提著,甚至感覺不到疼痛。但是1旦戰鬥結束,氣力1泄,便有可能立刻喪命。
而且,他們也知道,桓石虔身上最致命的傷勢其實不是那些冒著血的可怕外傷。而是那胸口上釘著的兩支箭。
那樣的要害位置中了兩支箭,可是致命之傷。箭支1拔出來,恐怕要頃刻喪命。正因如此,中箭之後,桓石虔1直沒有拔出那兩支箭,任由它們插在胸口上。
但現在,要處理傷口了。要處理傷口,必須脫掉盔甲上藥包紮。要脫掉盔甲,必須先拔掉胸口上的兩根箭。若不趕緊處理傷口,失血過多,已經麵色蒼白的桓石虔會因為傷口的不斷流血而死去。
“拔吧,哪位兄弟幫我1把,我沒氣力了。”桓石虔坐在山林中的石頭上笑道。
桓石虔整個人有些威頓,說話確實已經沒了中氣了。任何人如他這般衝殺出來,並且受了這麼多的傷,怕是早已經沒了。他能坐著,還能笑出來,那已經非常人所能比了。
眾騎兵沒有1個敢上前拔箭的,1旦拔出箭支,桓石虔要是氣絕身亡,誰敢擔當?但是不拔卻又不行。所以眾人都猶豫著。
桓石虔知道他們的心思,看向桓玄道:“桓玄,你來吧,幫幫兄長。”
桓玄顫聲道:“鎮惡阿兄,你……你會死麼?”
桓石虔微笑道:“誰都會死,若我死了,也是我的命數。你不必擔心這個。我若死了,兄弟們會護送你回江陵的。不要怕。你兄長我是領軍打仗之人,死在戰場上也是我的宿命。”
桓玄聞言,咬了咬牙,走上前來。鼓足勇氣伸出手來,抓住1根箭支的箭杆。桓石虔斜靠在石頭上,虛弱的對桓玄微笑,給予鼓勵。
“阿兄,我可要拔了,你忍著點。”桓玄咬牙道。
桓石虔微微點頭。桓玄閉著眼猛1使勁。桓石虔悶哼1聲,但見桓玄手中已然攥著1根滴血的箭支。桓玄1不做2不休,伸手再將另1根拔出,桓石虔咬著牙頭上冒出滾滾汗珠。
“快,給桓將軍包紮傷口。”身邊人大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