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融道:“那東府軍數萬兵馬攻下了彭城之後,動向如何?你可知曉?我的意思是,你率東路兵馬趕來之時,彭城的東府軍是否尾隨,亦或是攔截你們?”
苻丕其實不想提彭城發生的事情,更不想提東府軍的名字。但苻融問了,自然要如實回答。
“彭城之戰失利之後,我和石越本已經謀劃了重新奪回彭城的計劃。但得知淮南戰場大戰將起,倘若我大軍於彭城被東府軍拖延,則無法趕到戰場參戰。故而我和石將軍商議之後,決定擺脫東府軍糾纏,急速趕往淮南戰場。行軍路上,並無東府軍滋擾。我於湖6留守3萬兵馬,密切注意東府軍動向,防止他們北上關東之地。據留守將領送來的消息,東府軍並無北上企圖。”
苻融聽罷,皺眉道:“依長樂公此言,那東府軍在彭城按兵不動是麼?”
苻丕想了想,如實回答道:“我所知道的是,他們既未北上,也沒有尾隨滋擾我大軍。至於他們在彭城做什麼,我卻不知。還需等待進1步的消息。”
苻融聽了,眉頭緊皺。苻丕說了半天,其實就是,他壓根不知道東府軍的動向。而這恰恰是苻融擔心的事情。
苻堅開口問道:“3弟詢問此事,是否是擔心東府軍增援而來?”
苻融道:“陛下,我擔心的不是他們前來增援。他們若是出現在戰場之上,臣弟反而並不擔心。臣弟擔心的是,失去了他們的動向和蹤跡,不知他們去了何處。那東府軍不可小覷,雖然隻有34萬兵馬,但是,他們已經數次擊敗我軍,足見非同小可。臣弟最擔心的是,在我們忽視他們的時候,他們會出現在我們意想不到的地方,給我們重重1擊。”
苻堅哈哈大笑道:“3弟,你這是怎麼了?眼前北府軍你謹慎倒也罷了,畢竟北府軍裝備精良,乃是晉國主力新軍。那東府軍區區34萬人,僥幸勝了兩場,你卻也如此擔心?朕覺得,你這已經不是謹慎了,而是有些畏敵了。”
苻融沉聲道:“陛下,臣弟是為了確保萬無1失。那東府軍可不能輕視,他們擁有火器,戰力極強。且東府軍統帥李徽用兵飄忽,詭計多端。此次長樂公的彭城被他們偷襲得手便可證明。此人佯裝退兵,暗地裡在下邳沼澤之中埋下伏兵,趁著洛澗東路軍戰敗之後的時間驟然偷襲得手。長樂公,你是親曆者,你當知東
府軍不好對付。”
苻丕心中不滿,苻融哪壺不開提哪壺,當著父皇的麵揭自己的傷疤,著實令人尷尬不快。要自己承認東府軍的強大,豈不是更令自己難堪?
“皇叔,彭城遭遇東府軍的襲擊之事,倒不是他們有多強大,而是當晚他們趁著我軍不備混入城中,悍然進攻。那是詭計,而非什麼了不得的謀略。事實上,次日我親率兵馬奪城,5千襲城的東府軍被我們殲滅4千餘,城池也被我們攻下了。隻是,此刻東府軍救援前來,我大軍1日1夜激戰,正自疲敝之時,我不肯為東府軍所乘,才決定退守留縣。回頭想想,他們雖然占領了彭城,但也遭受我東路軍重創。兵馬死傷慘重。我不認為他們有什麼了不得。若非急於增援淮南戰場,此刻我已經和石越將軍奪回彭城,殲滅他們了。”
苻融皺眉看著苻丕,心想:你是怎麼好意思如此大言不慚說出這些話來的。6萬兵馬被5千東府軍襲擊奪城。之後以1兩萬死傷的代價也沒能奪回彭城,你還好意思說這些話,當真是不知恥辱為何物了。
但苻融也明白,苻丕是不肯公開承認此敗,為自己找補理由。畢竟,以苻丕東路軍的大敗,是要遭到嚴厲的懲罰的。他自然要想方設法的為自己開脫。
“皇叔,其實我和父皇1樣,也認為你的擔憂毫無必要。那東府軍此刻定然想著怎麼自保而已。領軍的李徽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當初他陳兵下邳,近在咫尺。我大軍攻彭城之時,他卻不肯來救援,眼睜睜的看著北府軍被我大軍擊敗,死傷兩萬餘,彭城也被我們拿下。這說明什麼?說明東府軍和北府軍兩軍不和,樂見北府軍的失敗。此處之戰,乾係重大。東府軍依舊未出現在戰場,則說明他們明哲保身,根本不管北府軍的死活。在我看來,李徽定隻想著自保,根本不可能出兵。他進攻我彭城,隻是因為擔心我大軍會威脅徐州罷了。”苻丕沉聲再道。
苻融尚未回答,苻堅嗬嗬笑道:“苻丕之言,和朕所慮想通。那個李徽,朕見過他。當年他出使我大秦,便表現的反複無常,十足是個品性卑劣之人。他既不來參戰,更是證明了這1點。3弟,不必去管他們,且讓他逍遙。解決了北府軍之後,再去殲滅了他們便是。區區34萬兵馬,不足為慮。”
苻融沉吟片刻,點頭道:“既然陛下也這麼認為,或許確實是臣弟多慮了。”
苻堅笑道:“你身為領軍主帥,難免會多思多慮,反不如朕這旁觀者看的清。今日初勝,不必多想。咱們回城,朕今晚設宴為今日參戰諸將慶賀勝利,勉勵他們奮勇殺敵。”
苻融本想說:今日之戰算不得勝利,但知道自己還是不要煞風景的好。他砸了砸嘴,看了1眼遠處堆積在1起,數十個小山1般正在焚燒的屍堆,無聲的歎了口氣。
“臣弟遵旨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