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1愣,旋即哈哈大笑起來。
“賢弟,是我送你來的,你不記得了?是了,昨晚你喝的大醉,應該是記不起來了。本來確實任由你身邊之人將你送回長乾裡的,但是,你拿長乾裡的宅子已經很久沒有住人了,估摸著到處都是蛛網灰塵了,怎能居住?我想著,家裡地方大的很,何必回長乾裡清理灑掃。住在我謝家,也方便舒適的很。所以便帶你回家裡來了。”
李徽道:“兄長1片好意倒是不錯,可為何將我安置在東園?兄長或許不怪,但4叔若是知道了,豈非要惱我唐突?”
謝玄微笑道:“賢弟,你以為是我要這麼做麼?是4叔要我將你安置在東園的。4叔說,你難得回1趟京城,這幾年來也沒好好的跟你說說話。你全家都在淮陰,這1次便住在我謝家府中,把這裡當成家便是。讓你住在客房卻是生分了,客房也不舒坦,反正阿姐不在家,東園可空著,便住在東園便是。你住的是偏房精舍,也不是阿姐的居處,也沒什麼要緊。阿姐就算知道了,怕也……不會責怪的。”
李徽聞言驚愕,半不出話來。萬萬沒想到,這居然是謝安點頭的。這件事當真有些不可思議,謝安怎會如此安排?這是試探還是1種暗示?亦或者是彆有目的?
“賢弟,彆多想了。看你這樣子,似乎尚未洗漱。趕緊去洗漱更衣,我行散之後便也沐浴更衣,4叔很快就會起床。今日必有大批官員前來道賀,4叔也要跟你說說話。你收拾收拾便去後廳。”謝玄說著話,快步從竹林小道折返離開。
李徽愣愣的站了片刻,轉身回來洗漱。柔軟的絲巾蘸著清涼的水流從臉上流過的時候,李徽忽然似乎明白了為何謝安要這麼做了。
自己這謝安
之間這幾年的關係頗為微妙。自己去徐州之後,謝安試圖以各種方式對自己進行限製。兵額,糧草等各方麵的限製,曾1度讓自己舉步維艱。
但是,自己挺過來了。東府軍展現了實力,且基本沒有依靠朝廷的力量。徐州也活過來了,煥發出勃勃生機。這1定讓謝安感覺到有些難堪。
風箏飛遠了,線要斷了。謝安應該是感覺到了這1點。自己若非有謝玄和謝道韞維係和謝家的感情,若非還顧念謝安有提攜之恩的話,其實完全可以慢慢的放棄和謝安之間的關係。太多的事情,讓李徽看清了真相。即便是謝安,也難以逃脫‘隻為門戶私計’的藩籬。也難以真正的以大智慧去改變大晉的頑疾。
這其實是令李徽非常失望的1點。謝安不是沒有能力,也不是看不到1些事情,他隻是不願做而已。
對謝安而言,站在他的立場上,自然不希望自己脫離控製。因為謝道韞的事情,他其實對自己已經甚為惱怒。謝玄反應都如此激烈,更何況是謝安?隻不過謝安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強行對自己下手。除了顧念體麵之外,更重要的是自己實力的增強,大晉麵臨的局勢緊迫,令他有所顧慮。
現如今,大戰之後,謝安和謝玄叔侄應該都意識到自己的東府軍已經是怎樣的1支強大的兵馬。自己也已經不再是任人擺布之人了,所以,他選擇了妥協。
在這種時候,謝道韞和自己的關係不但不是壞事,反而是可以利用的1條紐帶了。這便是謝安會這麼做的原因。
或許這其中有情感的因素,有顧念謝道韞的成分,但最重要的其實是自己實力的增強。這是個講實力的時代,擁有實力會改變許多東西,甚至是1些不能接受的規則也會被打破。
自己和謝道韞之間的事情,或許在之前是1樁被謝安視為醜聞,視為損害謝氏聲譽的事情。但是轉眼間,便可能成為聯係的紐帶,成為儘力撮合的1樁美事。想想,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卻又在這個時代是極為合理的事情。
有時候,1件你認為不可能的事情橫在麵前,你以為1輩子都不可能突破完成這件事。但那其實是因為時機情勢尚未到來。說白了,便是實力不夠。當你的實力到了1個階段的時候,你會忽然發現,那件之前你以為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簡直易如反掌。
實力便是1切。
想明白了整件事,李徽忍不住縱聲大笑了起來。
1旁侍奉的圓臉婢女小容訝異道:“李家公子,你這是怎麼了?”
李徽笑道:“沒什麼,隻是想起了1樁好笑的事情。對了,今晚我不想睡在偏房精舍之中了,今晚我想睡你家道蘊小姐得閨房。1會你去收拾收拾。”
小容驚愕道:“這……這怎麼可以?小姐得閨房你怎能睡?我……我可不敢。”
李徽笑道:“放心,沒人會怪你,你家小姐也不會怪你。你想不想見你家小姐?回頭我離開京城的時候帶你去見她,你自己問問她會不會怪你?你若不照辦的話,我會生氣的。我會跟你家大公子說,你不好好的侍奉我,讓他罰你,把你趕出謝府。”
小容滿臉驚恐,半晌低聲道:“我照辦便是,可莫要罰我。離開這裡,我可活不成。我都不知道家在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