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狼藉,硝煙彌漫的東府軍大營前的戰場上,慕容垂騎著戰馬緩緩靠近東府軍大營。他的身旁隻帶著寥寥幾名騎兵衛士。
儘管將領們反對他親自孤身前往東府軍營前,但慕容垂還是執意這麼做了。
戰馬踏著滿地的屍骸和血肉泥漿走來,地上滿是大大小小的坑洞,讓慕容垂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策馬避讓。空氣中充滿了刺鼻的腥臭和硝煙混合的味道,即便是身經百戰,經曆過無數慘烈狀況的慕容垂也感覺有些作嘔,胃裡的東西不住的往上湧動。
似眼前這種怵目驚心的場景,慕容垂還從未經曆過。火器的威力太過強大,東府軍的打擊之力太過凶猛,短時間裡便給己方造成了如此大的傷亡,這簡直令人恐怖。
儘管慕容垂早已意識到火器的出現值得重視,但從內心深處,他還是覺得火器終究是輔助之用,取代不了騎兵步兵弓箭刀槍這些作戰的手段和模式,所以終究沒有意識到那是1種全新的作戰模式。威力也是對冷兵器碾壓性的存在。
但現在,慕容垂已經深刻的意識到了這1點。看著眼前的戰場,慕容垂已經開始認真的思考對付這些火器的辦法。這件事其實已經迫在眉睫了。
要麼同樣擁有火器,要麼想辦法防護這些火器的打擊,或者是削弱對方火器的能力。總之,無論哪種辦法,都需要即刻行動,想出辦法來應對。否則,李徽的東府軍將是自己心頭大患,自己將無法解決他們。
前方彌散的硝煙之中,幾匹騎在戰馬上的人影緩緩浮現。李徽1襲黑色鎖子甲端坐馬背上緩緩而來,黑色的披風在身後獵獵作響。大春大壯提著大鐵棍1左1右的跟隨在兩側。
雙方的目光鎖定對方,在相聚2十步左右的距離勒馬站定。
“李刺史,老夫慕容垂有禮了。”慕容垂緩緩拱手,聲音低沉的道。
李徽拱手還禮,微笑道:“燕王殿下,彆來無恙否?”
慕容垂點頭道:“老夫很好。李刺史看來也很好。”
李徽笑道:“大家都還不錯。記得上次相見,還是3年之前。彼時於淮陰見到燕王之時,秦國尚如日中天,燕王尚為苻堅之臣。沒想到短短3年,天翻地覆1般。如日中天的秦國敗於我大晉之手,已經國祚動搖,搖搖欲墜。而燕王也已經開始了複興燕國大業,並且有所成就了。當真是世事難料,造化難測。”
慕容垂撫須嗬嗬而笑道:“是啊,確實難測。人生最大的樂趣,不就是對未來的不可知嗎?正因為不知未來是怎樣的,才讓人期待,才覺得有趣味。否則,人生也太無趣了些。”
李徽點頭道:“說的好。人生苦短,自然要多些趣味,多些刺激。否則確實無趣。如燕王這般波瀾壯闊的人生,才是傳奇的1生,才過的有意思。”
慕容垂大笑道:“彼此彼此。你李徽的人生才是傳奇吧。無任何根基,崛起於寒門之中,能有今日的地位和成就,令人不得不佩服。老夫1直認為,你當得起天下梟雄之稱。”
李徽笑道:“不敢不敢,燕王謬讚。”
慕容垂沉聲道:“倒也不必謙遜,老夫不是誇你。當今天下,梟雄多如過江之鯽,真正能修成正果的沒幾個。大多數人囿於眼界謀略,目光短淺,得1些勢便自詡為真命之人,最終身死業毀,下場慘烈。老夫本以為你和他們不同,但現在看來,你和他們其實沒有什麼兩樣。”
李徽嗬嗬笑道:“原來燕王不是誇我,是損我呢。”
慕容垂道:“老夫也不想這麼說,但你所做作為卻讓老夫不得不這麼說。可成事之人,絕不會莽撞行動,4處樹敵,無信無義。而你現在所為,卻正在讓你陷入絕境之中。李刺史,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