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曲既罷,眾人眼眶濕潤,各懷傷情。
此刻,酒席宴上燭火搖弋,溫暖如春,屋外寒風呼嘯,在枝頭嗚咽有聲。世間多少人家盼望的團圓美好,在此1瞬。隻可惜,不得長久,也僅此1瞬而已。
次日上午,謝道韞攜奴仆衛士1行離開淮陰,於射陽碼頭登船前往京城。李徽親自送至碼頭,揮手目送船隻離去,方才悵然回轉。
……
臘月2十6,謝道韞1行抵達京城的第2天,謝玄從廣陵回到京城。
當日午後,司馬曜派司馬道子代表自己前來謝府探望謝玄傷勢,賞賜布帛錢財寬慰問候謝玄。隨後,在謝安書房之中,司馬道子和謝安進行了長達兩個時辰的密商。
在此之前,謝安已經上了1次奏折,向司馬曜表達了辭官歸鄉之意。司馬曜不是傻子,他當然明白那是1種姿態,自己不能貿然答應,所以將謝安的折子駁回。
而昨日,謝安再1次以身體有恙為由提出辭官,司馬道子此番前來,便是以探望謝玄為名來和謝安談條件的。
書房之中的密談進行的還算順利,除了在某些方麵未能達成共識之外,在其他的條件上,司馬道子表現的很積極,很配合。原因很簡單,司馬道子知道,謝安1走,朝中大權將落於自己之手,為此,他當然願意做出1些方麵的讓步。
謝安的條件之1,便是必須讓謝玄繼續統領北府軍,北府軍的各項待遇和優先級不能變,謝玄的權力不能減。此次北伐失利的責任,不能追究謝玄,要以北伐達到了預期的目的作為統1口徑,不得歸咎於謝玄和北府軍,攻訐刁難,敗壞謝玄和北府軍聲譽。
謝安的條件之2便是,自己雖然引退,但朝廷不得以事後清算的方式處置自己的政治遺產。自己任用的官員,製定的政策,除非有實據的錯謬和失職,否則朝廷不得隨意廢黜和清算。不得以汙名化自己的方式,清算所謂的餘黨。
謝安的第3個條件是,朝廷當以整體大局為重,
對桓氏等豪族必須加以撫慰,對地方的格局要妥善應對,不可激化矛盾,令朝政局麵大改,生出動亂。北方大亂,朝廷當抓住機會休養生息,增強實力以圖北伐。
對於前麵的兩個條件,司馬道子都是1口答應的。他知道,這關乎謝安和他的陳郡謝氏的地位和利益。若是不答應這些條件,謝安絕不會主動放手。
但是,對於第3個條件,司馬道子卻不願意接受。
很簡單,司馬曜和司馬道子兄弟2人正要大力壯大皇權和宗族勢力,實行去門閥世族化的道路。謝安要求的這些卻是和他們的想法所違背的。解決了謝氏之後,他們的下1個目標便是其他豪閥大族,地方勢力。桓氏擁兵於荊州江州,1直都是威脅。這是下1個最大的目標。另外,徐州李徽的崛起,擁東府軍而自重,且已經有1些不好的苗頭,甚至有背叛朝廷的跡象出現。正要大力解決這個問題。結果謝安卻說不許,顯然司馬道子是不肯答應的。
不但不能答應,司馬道子還提出了1個讓謝安無法接受的條件,他以李徽勾連慕容垂,有反叛之嫌的理由,要求謝玄在適當時機率領北府軍進攻徐州,收編東府軍。
對謝安而言,司馬道子的居心他知道的1清2楚,這廝是要讓北府軍和東府軍互相消耗,借北府軍之力解決東府軍,以消除隱患。這樣的要求,謝安自然是絕對不能答應的。
雙方便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休,最終謝安端茶送客要讓司馬道子滾蛋的時候,司馬道子做出了讓步,表示自己如果提供了確切的李徽通敵的證據,北府軍必須聽令。否則的話,不再要求如此。謝安也明白,自己的態度也不能太強硬,他也相信李徽不至於背叛大晉。畢竟李徽早已答應過自己,隻要自己在世1天,他都不會有任何不軌之行。
至於朝廷將來的行動,自己其實也管不了太多了。自己隻能竭力維持,但最終的走向,其實自己並不能左右。自己已經決意引退,又何必事事操心。這江山,是他司馬氏的江山,他們要折騰,自己也沒有精力去管他們。
至此,雙方達成了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