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院子角落。
角落裡,1棵老梅正在雪中開放,淡黃色的花瓣晶瑩剔透,在虯枝白雪的映襯之下仿佛是1副素雅的淡墨畫。
謝玄站在雪地裡,眯著眼看著那些小小的花瓣,表情很是愉悅。
“雲度,我曾喜歡大紅大紫之物,花啊草啊都喜歡絢麗多姿的。梅花我也喜歡紅梅。這臘梅1向是我不喜的。4叔當年說我心不夠寧靜,閱曆不夠深,欣賞不來臘梅的素雅和內斂之姿。我曾不以為然。但現在,我算是明白了。這臘梅看著不鮮豔,但是頂霜傲雪,風骨卓然。雖不惹眼,但是暗香悠長,低調而內斂。難怪4叔那麼喜歡。對了,還有弘度,他也喜歡臘梅。花草之物,豈非和人也1樣。”謝玄沉聲說道。
謝汪在旁點頭不語。
謝玄繼續道:“難得的是,臘梅開在最為嚴酷之時,試問此時有哪1種花能夠開放?最為嚴酷的環境之中,他卻綻放於此,這是何等堅韌的風骨。萬紫千紅之時他卻隱沒不見,不去湊那熱鬨,當真君子之風也。可惜,我沒能早些明白這1點。4叔是對的,他早就知道我沒有這番韌性。我隻是拿萬花叢中的1朵罷了。趁著暖春明媚之時開放,霜雪1來,便枯萎不見了。”
謝汪沉聲道:“阿兄不要這麼說。阿兄已經做的很好了。天下有誰能夠比阿兄做的更好?阿兄萬不可妄自菲薄。”
謝玄苦笑道:“我做了什麼?我什麼也沒做。4叔1去,我什麼也做不成。反被人戲弄,被人輕慢。我是個失敗的人。之前種種,都是幻象而已。”
謝汪忙道:“阿兄怎可如此說自己?小弟聽不得。”
謝玄伸出蒼白的手指,在麵前1朵臘梅花的花瓣上輕輕拂過,沉吟半晌道:“我隻是現在才看清了自己罷了。你不愛聽,我便不說了。我知道所有人都對我寄予厚望,我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
謝汪道:“我謝家上下從未對阿兄失望過,阿兄已經很好了。”
謝玄苦笑1聲,籲了口氣道:“謝玩呢?怎麼兩日不見?”
謝汪道:“他有些事情要處置,很快就回來。”
謝玄歪著頭道:“他去了徐州麼?”
謝汪忙擺手道:“沒有沒有,決計沒有。”
謝玄皺了皺眉頭,想說什麼,卻又咽了下去。半晌後道:“司馬道子今日派人來了麼?”
謝汪道:“是。上午派人來探望,還送了些名貴藥材來了。按照阿兄的吩咐,和之前1樣,我沒收東西,打發了他。”
謝玄冷笑道:“司馬道子這廝是探聽我死了沒有,他打著我手下萬餘北府軍兄弟主意呢。高衡他們有消息麼?”
謝汪道:“高將軍和諸葛將軍按照兄長的吩咐,暫屯軍於石城縣。高將軍昨日派人送信前來,說軍中將士都牽掛你的傷勢,希望能夠來探望。詢問可否前來。”
謝玄沉吟片刻,緩緩道:“你命人通知他,明日來京城見我。但隻能1個人來。要麼諸葛侃來,要麼他來,必須留1個統軍。不要大張旗鼓,要悄悄的來。我有話要交代他。”
謝汪點頭道:“好,我會去辦的,阿兄小心。”
謝玄輕聲道:“關於我的病情,司馬道子若是探問你。你就說,我已經逐漸康複,隻是需要休養。待我康複之後,自會拜訪他。”
謝汪道:“知道了阿兄。”
謝玄點點頭,眯著眼看著麵前的臘梅樹靜靜地欣賞。1陣冷風襲來,左近枝頭落雪紛紛而下,灑了謝玄謝汪1頭1臉。
謝汪忙替謝玄拍打身上的雪粉,沉聲道:“阿兄,回房去吧。外邊久待不得。”
謝玄微微點頭,抬頭看了看西斜的冬陽,冬陽雖有氣無力,但卻極為刺眼。謝玄覺得頭暈目眩,忙低頭扶著梅枝閉目不動,覺得好了些之後,才轉身踩著積雪緩緩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