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表其功,此旨追授謝玄為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贈諡號獻武。其康樂縣公之爵,由其子謝瑍繼承之,並授謝瑍秘書郎之職。另謝玄妻女皆有賞賜,不一贅之。謝玄雖歿,其誌勵人,天下臣民,宜當效之,忠勇之臣,千古不朽。此旨!”
這道聖旨洋洋灑灑,通篇溢美之詞,倒是頗為中正,並無其他不當之言。李徽聽了,心中明白,司馬道子倒也懂得做人,知道這種時候不給人添堵。其實謝玄之死和他有莫大的乾係,可以說是他暗中設計有關。這筆賬自然是要記下,但此刻卻也不能如何。
無論如何,人死定論,這道聖旨倒是給了謝玄較為公正的評價。
宣讀完聖旨,司馬道子在靈前祭拜上香。李徽謝道韞等人在旁還禮。
司馬道子祭拜之後,同謝道韞謝汪謝玩等人寒暄幾句,說了些節哀順變之類的話,最後來到李徽麵前。
“李大人,謝大將軍之事,令人痛心。但事已至此,也是無奈。生死之事,本就無常。咱們活著的人,還是需要節哀順變,一切往前看才是。然則,本王已經兌現了承諾,北府軍也已經南下,李大人也不可食言才是。”
李徽拱手道:“會稽王放心便是,我李徽何曾食言?我
已下令兵馬退走,王爺大可放心。”
司馬道子皺眉道:“可本王所知的情形不是那麼回事。江上兵馬雖然退去,但不久前,京口送來求救急信,說你東府軍圍城不退,是何道理?”
李徽沉聲道:“會稽王,幼度兄之死,同劉牢之有莫大乾係。幼度兄為人赤誠,那劉牢之受幼度提攜器重,卻在關鍵時候背叛了他,以至於幼度兄鬱結難解,重病不治。這筆賬,豈能善了?”
司馬道子皺眉道:“這是什麼話?劉牢之是有功之臣。王恭攻京城之時,若非他陣前倒戈,京城危矣。朝廷念其功,令其守京口。他不肯讓出京口,那也不能說是背叛,而是朝廷使命在身。再說了,北府軍乃朝廷之兵,劉牢之乃朝廷之將,而非謝氏私兵私人,怎能說劉牢之的不是?”
李徽沉聲道:“我不管那些。人就躺在這裡,劉牢之難逃乾係。我若不給他懲戒,豈能對得起謝兄英靈?對天下道義也是一種踐踏和褻瀆。劉牢之,我必懲之。這和會稽王無赦,你放心,我也不是要奪京口。會稽王還是休要強自出頭。”
司馬道子惱怒之極,瞪著李徽半晌,終於沉聲道:“你待如何懲戒?劉牢之乃朝廷命官,有功之臣,你不可取他性命。否則,本王不依。你乃一方牧守,朝廷重臣,不可徇私而為,不顧規矩。那對你可不利。”
李徽沉聲道:“會稽王放心,我留他一條命便是。但他必須為此事懺悔。此確實是私人恩怨,我也以私人的方式解決。道義所在,也當懲戒於他,否則我大晉豈非沒了道德義氣,卑鄙小人不得懲戒,天理何在?”
司馬道子籲了口氣道:“你最好不要食言。本王對你已經一讓再讓,你莫要逼得本王下不了台。不然,本王可什麼都不顧了。”
李徽冷笑一聲,拱手揚聲道:“多謝會稽王前來吊唁傳旨,謝家上下感念朝廷恩情,感謝會稽王之義。請移步!”
司馬道子哼了一聲,隻得還禮離開。
謝玄的靈堂設了三日,前來吊唁者絡繹不絕。不僅是朝廷官員,大晉豪族,京城百姓。連遠在三吳之地,廣陵彭城之地,淮南淮北之地的舊部和交好之人聞訊也都冒著嚴寒趕來。
謝玄交遊廣闊,為人熱忱,朋友很多。三教九流,無所不包。謝玄去世,這些人都痛心不已,紛紛前來吊唁送彆。
三天時間過後,謝玄的靈柩即將啟程前往會稽。
靈柩啟程之前,謝道韞於靈前拜祭,寫了一篇祭文送彆自已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