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大人,此番楊佺期出兵,乃是驚天陰謀。月前,楊佺期寫信給家弟桓玄,欲以朝廷聖旨任命我為南蠻校尉為契機,佯作反目,詐為出兵攻江州而行攻滅荊州之事。吾弟本不願如此,但楊佺期說,若不從之,則約殷刺史聯合出兵,攻滅江州。故而不得不從之。是以,方有楊佺期借道荊州攻江州之請。他們已然商定,待梁州軍進入荊州之後,江州兵馬便溯流而上,進攻江陵,以東西夾擊之勢,將荊州1舉攻滅。”
“吾弟命人召我去江州見麵,告知我此事。命我裡應外合,出兵協助。並命我密切注意楊佺期兵馬動向,以防楊佺期使詐。我得知此事,驚愕之極。欲勸阻桓玄,無奈桓玄不聽,心中甚為彷徨糾結。思來想去,決意向殷大人告之此事,以早做應對。”
殷仲堪驚愕的說不出話來,呆愣半晌,沉聲道:“此言當真?他們竟然謀我荊州?你有何證據,我豈能憑你空口之言而采信?”
桓偉從懷中取出1封信,雙手呈上,口中道:“此乃楊佺期寫給吾弟的親筆信,請大人過目。”
楊佺期伸手接過,展信1看,那信上的內容確實是佯作反目,約定1起騎兵,攻荊州於不備,1舉攻克荊州的內容。
楊佺期信上說:荊州乃桓氏根基所在,為殷仲堪所據,此乃鳩占鵲巢之舉。他早就看不過去了,早就對殷仲堪不滿。此番聯合出兵,助力桓玄奪回荊州,而他隻需取巴東之地,要求桓玄許他都督益州兵馬作為條件。1旦成功,荊江2州為桓玄所有,梁益豫為楊氏所據,互為依仗,互相聯合,可拒外敵而自重雲雲。
又說,殷仲堪已經邀約自己出兵,攻滅江州。若桓玄不肯,江州不保雲雲。
殷仲堪看的膽戰心驚,身上全是冷汗。為了確定這封信的真偽,他特地將楊佺期寫給自己的信拿出來比較筆跡和印綬,以確定真偽。結果字跡完全相同,印章也完全相同,就連紙張也是梁州產出的黃麻紙,沒有任何可令人懷疑之處。
殷仲堪心中的驚駭和憤怒可想而知。本來他就1直覺得奇怪。那楊佺期怎會突然翻臉要攻打江州,他們之間淵源頗深,這變臉也太突兀了些。現在看來,果然當中有詐。
那楊佺期原來打著益州的主意,他想要割據西北之地,益州1旦被他得到,那是最好的割據之地,也是最好的自保之地。而益州刺史胡詮是桓氏忠心走狗,唯有通過桓玄才能得到益州。所以,助力桓玄攻下荊州來交換益州,是1個不錯的選擇。
可恨的是,明明是他寫信來要邀約自己進攻江州,他卻說是自己主動邀請他出兵進攻江州的。此人之無恥,可見1斑。
雖然憤怒之極,但殷仲堪心中還是有些疑惑,於是問道:“桓將軍,本人有些疑惑,你為何要來告知老夫此事?豈不是壞了你桓氏重奪荊州的大事?這封信,又怎麼會落在你的手中?”
桓偉歎息道:“殷大人,我之所以前來告知,是因為我知道楊佺期和桓玄犯下了大錯。司馬道子虎視眈眈在側,欲平西北。當此之時,當團結1致,共同應對,方可自保。楊佺期和桓玄此刻這麼做,是不明智之舉。1旦內訌火拚,則司馬道子坐收漁翁之利,於大局不利。再者,殷大人自來到荊州,我荊州政通人和,百姓安樂,1片生機勃勃喜樂之象。這也是我阿爺畢生所希望看到的事情。若我阿爺和5叔在世,絕不會願意看到荊州陷於戰火之中,百姓塗炭的情形發生。吾弟年紀輕,看不清狀況,又懼怕楊佺期派兵來攻,所以做了這錯誤的決定,身為其兄,我必須做些什麼扭轉局麵,以免他犯下大錯。故而,我將此信偷了出來,前來向大人稟報此事,我自認為此事無虧,對得起阿爺在天之靈,也對得起荊州百姓。就算事後桓玄怪罪於我,我也無怨無悔。”
殷仲堪歎息點頭,讚道:“桓將軍真乃大義之人啊。能夠想的這麼周到長遠,足見你是睿智明理之人。桓氏當掌握在你手上才是,必能令桓氏重新崛起強大起來。”
桓偉忙道:“不敢,不敢當。”
殷仲堪負手踱步道:“但現在的情形,當如何是好?楊佺期這狗賊,竟然誆騙於我,我必不饒他。但他們既然聯手攻我,我雖不願荊州生靈塗炭,卻也不能了。桓將軍,你說,我還能怎麼辦?似乎隻有殊死1搏了。”
桓偉道:“大人,若是依我看,倒是沒有可解之法。”
殷仲堪道:“請桓將軍詳言。”
桓偉道:“我的想法是,莫如趁著他們還不知道此事已經敗露,還以為大人被蒙蔽不知得情形,來個將計就計。大人密令將領設伏於巴東,楊佺期的兵馬1旦抵達巴東,便對其發動猛攻,重創其兵馬。楊佺期受挫,定然敗退。這樣1來,桓玄得知楊佺期兵馬遭遇重創退兵,定也不敢出兵進攻。畢竟江州兵馬新募,人數也不多,若無楊佺期猛攻在前,他是不會冒然出兵的。況且,桓玄之所以答應楊佺期出兵,很大不1部分原因是因為懼怕楊佺期和大人聯手攻他。大人1旦動手,則桓玄知道大人不可能和楊佺期聯手,則會放心。桓偉也會親自去勸桓玄,要和大人休戚以共,以大局為重。或許能同大人結為聯盟,反過來攻滅楊佺期也未可知。西北之地,楊氏才是罪魁禍首,若能瓦解了楊氏,則局麵大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