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心情激蕩,緩緩拿起那枚玉璽,那玉璽長寬四寸,精美絕倫。上方五龍交紐,龍角以黃金嵌補,溫潤威嚴,宛如活物。翻轉之後,正麵八字篆文寫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字體華麗靈動,有蟲鳥之形,遊弋蜿蜒之態,甚至在字上尚有斑駁朱砂殘留。
李徽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傳說中的傳國玉璽,後世對此多有傳聞,附會了諸多故事在其中。但傳國玉璽早已軼失,後世也沒有現於世,隻有根據曆史文獻和資料還原的贗品。
今日,李徽親眼見到此物,本以為隻是一塊玉而已,但卻分明感受到了它身上蘊含的奇怪的精神力量和莫名的威嚴之氣。
這種感覺很奇怪,本是死物,隻是人賦予其意義和價值。但是,真正看到玉璽的樣子,感受卻又截然不同。
荀康緩步上前來,仔細端詳了一番,聲音顫抖的道:“元達,這傳國玉璽,你從何處得來?”
苻朗沉聲道:“此玉璽乃是我大秦先帝苻堅所藏。那一年,長安危急,慕容衝兵臨長安。先帝不得已西奔,行至五將山,為逆賊姚萇兵馬所困。先帝見事不諧,便命我攜玉璽和兩位公主逃走。先帝言道:傳國玉璽豈能為逆賊所得,命我好生守護,若大事不可為,便將玉璽獻於天命之主。其後的事情,你們也都知道了。姚萇逆賊求玉璽不得,便殺了先帝。而我,則攜玉璽和兩位小公主南逃,一直來到了淮陰。此玉璽便在我手中藏匿,從未示人。”
眾人嗡然。苻朗淮南之戰時為李徽所擒,李徽待之甚厚,但他卻執意要回秦國。此舉令許多人不滿,說苻朗是忘恩負義之徒。後來苻朗又回來了,還被委以重任,許多人都表示不滿,認為李徽待他太寬厚了,這種喪家之犬,秦國滅了,才又來投奔,不該待他如此寬厚。
誰也沒想到,苻朗居然攜帶了傳國玉璽而來。
趙墨林的關注點不同,他沉聲道:“苻大人,你是說,你所攜令妹二人並非是你的親妹妹?而是……而是苻堅之女?秦國兩位公主?”
苻朗沉聲道:“正是。她們是先帝之女,五將山廟宇之中,先帝不願她們受姚賊之辱,欲殺了她們二人。是我求情,帶著她們逃來淮陰的。因為身份敏感,不敢公開,故而說她們是我的親妹妹。並非有意隱瞞諸位,實在是有些驚世駭俗。”
趙墨林籲了口氣,對李徽道:“主公可知此事?”
李徽沉聲道:“起初不知,後來……才知道。但玉璽之事,我卻不知。”
趙墨林點點頭,不再說話。李徽和苻朗的兩個妹妹苻寶苻錦的事情其實早已傳的沸沸揚揚。李徽常去苻朗府中留宿,沉溺於二女美色,此事趙墨林等人都知道。他們還曾隱晦的向李徽提及,希望李徽注意風評,避免為人所議論。還提醒李徽,不可因女色而入陷阱,對苻朗加以防備雲雲。
但現在,他們似乎明白了些什麼。若那苻寶苻錦是苻堅之女,李徽寵幸她們,便情有可原了。那可是大秦的公主,不光是因為美色,也不光是胡漢通婚,納秦國公主之後,或更有身份上的考慮。秦國舊人會更容易接受李徽。通過這兩位公主的身份,對秦國舊臣和遺民是有號召力的。這或許便是主公不顧風評,和兩位秦國小公主交好的原因。
李徽微微有些發窘。自去年自已和兩位小公主的事情為人所知以來,民間拿此事當成談資八卦,頗損自已風評。自已其實也有些慚愧,總覺得此事有些過分。但是兩位小公主確實是可人兒,熱情乖巧,在她們那裡,李徽得到了難得的歡暢和滿足。所以常去苻朗府中私會她們。
這事兒公開提出來,頗有些不便。趙墨林這麼一問,更是有些刻意了。
荀康不願讓李徽難堪,將話題引回到玉璽身上。沉聲道:“近來,關於玉璽的傳聞不斷。玉璽的蹤跡忽隱忽現。大前年光是淮南一帶,便說發現了兩枚傳國玉璽。一說是苻堅淮南之戰時倉皇逃走而遺失,一說是苻堅兵敗時交於本地一名百姓之家保存。後證明都是贗品,乃是想乘機撈些好處的彆有用心之舉。這兩年更是稟報有多起。去年清淮河,不是有人說挖出來了玉璽麼?後證明乃粗製濫造之物。元達,不是我不信你,你如何證明此玉璽不是贗品?”
苻朗俊美的臉上露出微笑來。
“荀大人問得好,這恐怕也是諸位心中的疑問。若是贗品,豈非是欺詐之罪,此物自然也毫無用處。我自得此玉璽以來,無一日不在想著這件事。雖則,此玉璽得自先帝之手,理當不會是贗品。但當日形勢緊迫,我也無法向先帝詢問此傳國玉璽的來曆加以佐證。所以,這幾年來,我不知細細查看了玉璽多少回,它身上的任何一處斑駁和細節,我都能了然於胸。這幾年來,我更是遍閱文獻,查詢傳國玉璽隱沒現世之事,以期加以驗證真偽。到如今,我可以性命擔保,此玉璽絕非贗品。”苻朗大聲道。
“願聞其詳。”荀康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