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郡,留縣大沼澤北,燕國車騎大將軍、範陽王慕容德的兵馬已經抵達數日。他們1路南下,數日前兵不血刃的攻克了沛縣和戚縣,最後以這兩座縣城作為支點,虎視眈眈遙望彭城。
不過,慕容德並沒有急於南下進攻彭城。1則是因為有大沼澤橫亙在前,要南下進攻,必須要拿下留縣,方可順泗水而下進攻彭城。這件事,慕容德頗有些猶豫。
留縣之地,地形複雜。攻城隻有1個方向,那便是從留縣北城進攻。兩側的大沼澤根本無法行軍,地勢惡劣之極。
6十出頭的慕容德早已不是愣頭青,這麼多年顛沛流離,經曆良多,這讓慕容德早已對每1步行動都極為謹慎。就像他在大燕如今的地位1樣,雖然是慕容垂的親弟弟,看似地位高隆,又獨守南方。但是慕容德從不在朝政上指手畫腳。相較於慕容垂的兒子們和侄兒們的指手畫腳,慕容德表現的極為低調。
慕容德心裡明白,當年大燕被秦國滅亡,不是燕國不夠強盛,不是燕國兵馬不夠勇猛,根子便在大燕內亂上。慕容氏內鬥的傳統也不是1天兩天了,到如今也是如此。
兄長雖然威望尚在,但是年紀已老,已經不複有當年的雄心和武力。現如今,太子慕容寶和趙王慕容麟同遼東王慕容農暗中角力,其實已經到了公開化的地步。慕容楷慕容紹參與其中,朝中群臣也各自暗中站隊,搞得烏煙瘴氣。這種情形下,自己其實處在1個尷尬的位置上。
慕容寶曾試探過自己的口風,要自己支持他,站在他的1方。而慕容德深知,自己不能站在任何1方,不能助長他們爭鬥的籌碼,鬨起來對整個大燕都沒好處。
也正因如此,慕容德保持著低調,不參與任何朝政的決斷,也不摻和他們之間的爭鬥,希望能夠自保。自己手握5萬兵馬,這便是自己的籌碼。自己隻要不偏向任何1方,便有存身立足之地。但這5萬兵馬,也同時是自己的本錢,自己不能輕易葬送掉這些兵馬。
其實此次進攻徐州的決策,慕容德心裡是不讚同的。李徽雖然狡詐,但這麼多年來,他確實遵守了互不侵犯的原則。在大燕平亂和進攻西北以及攻滅慕容永的這些年,李徽是有機會趁虛而入的,但是他並沒有這麼做。
這起碼說明,李徽對於關東之地是沒有野心的。有徐州作為南邊的屏障,大燕這幾年才能開疆拓土,迎來實力的大發展。
慕容德認為,大燕不應該攻擊徐州,而應該利用這1點,加強同李徽的關係。同時將目標瞄準關中和西北之地。集中精力將姚氏和苻氏以及其他的勢力掃蕩,1統北方之後再回頭解決徐州的問題。眼下同李徽全麵開戰,是不智之舉。
李徽可不是任人宰割的肥羊,大燕兵馬和他多次交手,損失慘重。那可不是偶然。那廝的火器凶猛無比,在沒找到辦法之前,不可同他交惡。徐州這些年已經發展的極為強大,燕國在徐州耳目眾多,他們送回的各種消息都表明,徐州可不隻是偏安1隅的小勢力,而是1頭猛獸。進攻這頭猛獸不但沒有好處,反而會葬送整個1統北方的大業。
這樣的話,慕容德私下裡也曾同慕容垂進言過。但是,架不住慕容寶慕容麟等人1門心思的想要滅掉徐州的想法。慕容寶慕容麟進言說,徐州不滅,身邊有猛虎酣睡,終為禍患。1統北方的大業固然要進行,但腹背受敵危害更大。
慕容垂終究還是相信了他們的話,決定進攻徐州,慕容德也無可奈何。
此次大燕兵分3路,北路十萬兵馬進攻青州,中路十5萬兵馬進攻琅琊郡,而南路隻有他慕容德的5萬兵馬進攻彭城。這讓慕容德甚為不滿。
以彭城的地理位置和堅固程度,以及攻下彭城的戰略意義而言,重點應該在彭城才是。起碼也應該將攻青州的兵馬分數萬來南路幫助自己。但朝廷這麼安排,擺明了是要讓自己獨自啃這塊硬骨頭。
慕容德暗中打探得知,此次分兵進攻的建議正是太子提出來的。慕容寶顯然心中懷恨,自己當初拒絕了站邊,所以他要以此來消耗自己的實力。自己的5萬兵馬是立身之本,絕不能輕易葬送。沒了這5萬兵馬,將來陛下去世之後,自己將無立足之地。這可不僅僅是為了自己考慮,這也是為了大燕考慮。有自己這支力量在,他們便不敢太過造次。
所以,慕容德做出了決定。彭城他是不攻的,隻進逼到留縣以北,占領被晉朝侵吞的1些城池便可。等待中路慕容垂的大軍取得突破,兵馬往徐州腹內進攻的時候,彭城的兵馬必會撤離增援,到那時再以優勢兵力進攻彭城,或可1舉攻克。
於是,慕容德將兵馬囤積在沛縣戚縣1帶按兵不動,以待時機。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他不肯進攻,駐紮在彭城的彭城太守李榮卻發起了主動的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