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白纓怔了怔,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見到她的表情,以為她是不好意思,北齋當即說道:“我隻是隨便問問,對了,出城之後,我們要去哪裡?”
“先出城再說。”丁白纓回了一句。
至於去哪,她也不知道。
馬車很順利便從南城門出了城,一路南下。說是這麼說,但馬車行進速度其實很慢,陳樂揮鞭催馬疾行的次數少的可憐。
北齋之前雖然睡了一會兒,精神好了一些,但欠了一夜的覺,不是一兩個時辰就能補的回來的。
是以隨著馬車的顛簸,她又睡著了。
她睡著了之後,丁白纓就從車廂裡跳了下來,繞到前麵,坐在了正在趕車的陳樂身邊。
注意到她神色的陳樂開口道:“不用害怕,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丁白纓沒有接他的話,而是問道:“我們去哪?”
“邊走邊等,我終究不能未卜先知,不知他們會選擇哪條路逃跑,待城中張貼告示,通緝他們的時候再說。”陳樂說道。
他們?
不是陳樂故意說的模糊,是沈煉沒因為救北齋搭上自己,北齋又跟在他們身邊,隻剩裴綸一個,靚仔樂也說不清接下來劇情的發展。
……
沈煉從清風茶樓綁了個人,也是個女子,將她打昏之後,租了條船,將她帶到了湖心。沈煉一副錦衣衛的打扮,船商即便見他帶著一名女子,亦不敢有絲毫反對,隻能接過銀子,將船租給他。
陳樂之前便問過沈煉,問他會不會嚴刑逼供,沈煉當時沒說話,但眼下看的出來,他會一點,但會的不多。
因為他在電影裡逼問北齋的法子,和此刻打算用它來逼問茶樓夥計的辦法,如出一轍。
碧波蕩漾,一艘烏篷船停在湖心,這一幕若是被人畫下來,必定令人心曠神怡。
隻是船中的人,一定不會這麼想。
是以有時候眼見未必便是事實,就像靚仔樂出乎尋常的chu大,與他相交的女子,往往初時會露出痛苦不堪的神色,但她便是真的痛苦嗎?
沒有的事。
昏迷的灰衣女子,此刻被沈煉叫醒了,但她見自己腳上手上,都被綁了繩子,而在她麵前,還有一名錦衣衛,她頓時嚇的麵色慘白。
“你想做什麼?”她一臉懼怕道。
沈煉盯著她,問道:“我問一句,你答一句,彆想騙我。”
她被嚇的不敢說話。
“是不是你們殺了東廠郭公公?”沈煉問道。
見她還是不說,既不點頭,也不搖頭,沈煉再壓不住心頭的怒火,沉聲道:“你真當我不敢殺你嗎,你們這些刺殺皇上的反賊,每殺一個,都是大功一件。”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我隻是茶樓的夥計而已。”她顫抖著說道。
“還敢說謊?!”沈煉猛的從船上站了起來,他嗬斥道:“有你這樣的夥計,虎口全是拿刀拿劍的繭子?我今日非要你說出實話不可。”
話音一落,沈煉一腳將綁在繩子的船錨踢進湖中,若不加以製止,船錨勢必會將她拖入水下,而她被綁著手腳,落入湖中隻有死路一條。
“你若再不說實話,誰也救不了你!”沈煉死死盯著她道。
“我,我真的不知你說的郭公公是何人,我隻是清風茶樓的夥計,你放了我吧。”
她如果隻說不認識郭真,沈煉或許還會換個問題,但她一再強調她隻是一名普通夥計,就分明是不肯說實話。
繩子已經耗儘,撲通一聲,她已落入水中。
從她的態度沈煉就看的出來,她絕不會回答他任何問題。看了眼已水波不興的平湖,沈煉劃動了船槳,離開了此地。
和電影裡沈煉又轉身跳下去救北齋不同,她不是北齋,沈煉自不會去救一個亂黨,來給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這就是人比人得死?
沒能問出北齋蹤跡,心思沉重的沈煉漫無目的的劃著船,早已偏離了初始的方向。此刻天早已黑了,待船隻順著河道往前緩緩前行,沈煉稍一抬頭,竟是在河麵看到一具屍體。
裴綸?!
沈煉忙將他搬上船,一探他的鼻息,發現他還沒死。猶豫了一下,想到裴綸之所以死盯著自己不放,是因為裴綸是殷澄的朋友。
他這麼做是以為殷澄是自己殺的,想替殷澄報仇。
於是沈煉還是將他救回了家裡。
隻可惜沈煉不知,他此番舉動,在上岸不久,就被順著河道搜尋裴綸屍體的人,看在了眼裡。
裴綸身上有好幾處刀傷,最嚴重的一處,是在腰部,其次便是胸口。
不知他為何傷成這樣,在京城,敢對錦衣衛下此狠手的,絕非是一般人。是以沈煉沒有帶他去醫館,而是自行給他處理傷口、上藥。
藥粉撒在傷口上,那刺骨的灼熱疼痛,立馬將裴綸驚醒,他猛的鎖住沈煉的肩膀。待看清人是沈煉之後,他鬆開了手,虛弱的躺了下去,呢喃道:“沈煉?”
“殷澄也是沈某的朋友。”沈煉回了他一句,淡淡道:“對虧穿了甲衣,你的傷並不致命,不然你在水裡泡了這麼久,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多謝。”
“誰傷的…”
沈煉的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到門響,他示意裴綸不要說話,同時用手指了指床板,自己則從屋裡走了出去,又隨手關上了門。
來的人是陸文昭。
“大人。”沈煉朝他問候了一聲。
抱著胳膊的陸文昭抬頭看了看他,開口道:“鄭掌班沒死,他說是你,此事我已經壓下來了。淩雲鎧是你殺的吧,裴綸查的,我也壓下來了。為什麼?”
“當初我的命是你救的,我們是朋友。”
聞言,沈煉冷聲道:“朋友,大人八年前便認識郭真,你和他是軍中同袍,你讓他在寶船上動了手腳,又殺他滅口,再命令我殺北齋燒案牘庫,你當我是朋友?”
“你本沒有必要卷進來,這個北齋啊裴綸啊,你救他乾什麼?”陸文昭瞪眼說道。
他說的是實話,他從未想過要讓沈煉卷進來,若是淩雲鎧捉拿北齋那次,沈煉不去摻和,這後麵的種種,都和沈煉毫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