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思學通王務,病臥相規輔(2 / 2)

新語新編 山重疑路 6821 字 1個月前

誰能給你證明?”

司馬紹不慌不忙的向身後喊了一句,

“杜祭酒,東海王不怎麼信孤,

這事情,還得先生來解釋解釋。”

話音落處,國子祭酒杜夷從後麵走過來,

這杜夷可一直是這些王子公子們的先生,

司馬衝見到是杜夷的時候,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行弟子禮。

隻聽杜夷開口說道,

“老夫多病,沒有上朝,不知朝中事,

是太子殿下登門拜訪,和老夫講了庠序之事,

老夫一時來了興致,

讓太子殿下拉著老夫,

在這城中和郊外,

轉一轉,看一看,

看看那些地方的風水好,

能夠立學校的。

杜夷在場,司馬衝就收起了再乾一把的想法,

這可不隻是杜夷的名聲,還有他和王家的關係。

畢竟這麼多年,杜夷連官都沒做,就在學堂裡教誨王家的子弟,這份人情自然是越攢越厚。

他這一出門,王家人是不會不知道的。

而王家,現在還不是他能挑釁的。

司馬衝揮了揮手,讓開了去路,說道,

“既然是杜祭酒想要看看,

那學生自然是相信的,

這建康郊外不太平靜,

要不要給先生配些衛士?”

杜夷笑了笑,說道,

“殿下有心了,

實不相瞞,

大將軍早就派了幾百人暗中跟著臣了,

他這個人哪,就是這樣,

關心臣,又不明說。”

司馬衝一聽王敦的名字,更加不敢造次,隻好禮送太子一行回了建康城。

司馬衝辭行回府後,

司馬紹端著的架子才放下來,握著杜夷的雙手,說道,

“剛才要不是先生,

學生就真的去見祖宗了。

阿衝是真的手黑心狠。

學生實在不是對手,

還請先生出山幫學生。”

杜夷的雙手也不住的顫抖,說道,

“殿下知道臣,素來不喜紛爭,

也無心權位,隻求一份清淨,

要是能再有一個地方,

有二三學子,

臣這一生就沒有遺憾了。”

司馬紹兩眼直冒光,

杜夷的才學人品都是上乘,晉王早早就把這個國子祭酒定了下來,

連司馬紹自己都不知道是第幾次登門邀請了,可杜夷始終以老病推脫。

這次總算是被司馬衝這麼一嚇,才鬆了口。

早知道是這樣,司馬紹早就給他上這手段了。

“這可太好了,父王要是知道先生答應出任國子祭酒,這太學恐怕很快就立起來了。”

立了太學,

就要舉行釋奠禮,

那就會由太子來講論語,

然後太子以太牢之禮祭祀孔子,

太子中庶子來祭祀配享的顏回。

這個祭祀,就相當於昭告天下學子,太子之位已定,有敢往太子身上打主意的,行同謀反。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司馬紹對於庠序、小學、太學這個事情特彆的上心。

晉王才剛剛提出,要撤學堂,辦庠序,

司馬紹就帶著他的小夥們,拜訪了數位名士大儒,請他們出山擔任將來的太學博士,

他現在已經說服了喜歡喝酒多過喜歡當官的阮放,來擔任太學博士,現在杜夷又答應了正式就任國子祭酒。

這個太學的班子就算成了一半,還有一半就是要找一個人人都服氣的人,來當太常。

以前學堂的先生賀循,現在的中書令,那可是當世儒宗,要是他也能站到自己這一邊來,隻怕再借司馬衝兩個膽子,他都不敢也什麼想法。

司馬紹下定了決心後,就把心中所想和杜夷都說了出來,

杜夷自然也是佩服賀循的學問,他一直推脫國子祭酒,就是怕選個莽夫上來當太常來管著他。

“要是賀令君,自然是最好的。隻是臣聽說賀令君久病在家,連朝會都去不了,他會來當這個太常嘛?”

司馬紹搖了搖頭,說道,

“學生也沒有把握,

隻是年幼的時候,在學堂裡和賀令君見過幾麵,

但不試試,總是不甘心。”

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到了賀循的宅院,本來晉王賜了宅院,但這位賀老頭根本沒有興趣,還是窩在他自己那兩間半的房子裡。

門下的通報一番後,眾人被請了進去。

院子不大,彆說什麼假山怪石湖心島了,就連中庶子以下的隨從,都隻能站在門外——

東邊一間屋子,西邊一間,中間夾著半間,就算是會客的地方。

中間那半間屋子,也就放著兩張四尺的床,再就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司馬紹隻好回身和熊遠這些中庶子說,

“還請各位到外麵等候。”

他和杜夷走了進去,

這時候的賀循已經病得很厲害了,

但每天還是有朝臣來向他討教禮儀的事情。

朝會他雖然沒有去,

但朝會上的事情,還是進了他的耳朵。

見到他往日的學生司馬紹走了進來,

賀循率先開口,說道,

“還請殿下恕罪,老臣這個身子實在是起不來了。”

太子司馬紹趕忙說道,

“先生折煞弟子了,自古哪有先生拜弟子的道理。弟子隻怕上門叨擾,讓先生厭煩。”

賀循躺在床上,示意杜夷坐在另一張床上,空出個位置,讓司馬紹坐自己身前,說道,

“殿下可是替晉王來勸臣,接受中書令的?如果是,那殿下就請回吧?剛才尚書刁玄亮剛剛走了。”

司馬紹搖了搖頭,說道,

“學生不敢用俗事來打擾先生,學生隻是想著,久未向先生請安,特來拜會。”

賀循擠出一絲笑意,說道,

“你這猴子啊,就屬你最精。

說吧,要我怎麼幫你?”

司馬紹眼珠子轉了轉,說道,

“學生先請先生幫一個忙,收下父王賜下的二十萬錢,和那張六尺床,這樣學生也好交差。”

賀循點了點頭,說道,

“也罷,我聽說你近來長進了不少,不少年輕名士都到了東宮?”

司馬紹點了點頭,說道,

“這還不是仰仗著先生的人望,學生在外可是把牛皮都吹上天了,說學生是先生的衣缽傳人,得了先生的真傳,那些人見不到先生,就想走學生的門路,來遠遠看先生一眼。”

賀循笑了笑,說道,

“你這猢猻,就會說好聽的。把門外那些人也都喊進來吧,這屋裡地方小,站還是能站得下,也沒有讓人立在門外的道理。”

熊遠、溫嶠、褚翜、阮放四人一聽這話,還沒等傳,就擠了進來,好懸沒把賀令君家裡的屋門擠爛了。

賀循看著這些年輕人,想到自己年輕時的意氣風發,讚歎道,

“好啊,各個都是名士,殿下能結交到他們,也真是好運氣。”

三人背後一推溫嶠,溫嶠往前挒了半步,

賀循抬頭看看溫嶠,問道,

“怎麼?年輕人,還要偷襲老夫不成?老夫可是跑不了。”

賀循這麼一開玩笑,溫嶠慌忙擺了擺手,說道,

“不,不是,那個……你很敬仰我,

哎呀,我是說,

我今天總算見到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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