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功業未及建,夕陽忽西流(1 / 2)

新語新編 山重疑路 9933 字 1個月前

段匹磾和劉琨,

見石越大軍如潮汐一般退卻,

害怕是誘敵深入的計策,

沒有過多的理會,

哪怕是到了薊城還不放心,

又退回了範陽國的幽州城,

劉琨也帶自己的手下駐紮在征北府小城。

二人從戰場上撤離,

也讓段末波逆轉了局勢,

擊敗了劉遐、段文鴦,

好在二人勇武非凡,

邊打邊撤,

占住了關隘,

把段末波的攻勢擋了回去。

段末波攻了幾天後,

見討不到什麼便宜,

也駁馬撤回了自己大本營令支城,

悄悄的、

分彆聯係了平州刺史崔毖,

和龍驤將軍慕容廆。

而石越這邊的隊伍,

石越走了背字,

被那波尋常的弓箭襲擊命中,

竟然一命嗚呼,

不知如何是好的隊伍,

隻能四散而逃。

這一退,

就碰上了後麵接應的石虎。

一開始石虎隻以為是潰兵,

在殺了幾百人後,

見仍然遏止不住潰勢,

不免有些好奇,

問向身邊的謀士,

也是一代高僧佛圖澄。

“大和尚,

莫非真像你說的那樣,

幽州起了大火?

不然怎麼這些人不怕死的往回跑,

寧可被殺死,

也不會反身作戰。”

佛圖澄念了幾聲佛,

他本是龜茲人,

不記得經曆了多少歲月滄桑,

大約快百歲了。

永嘉年間,

聽說洛陽召集高僧論法,

從龜茲啟程,

可到了洛陽的時候,

恰好趕上了洛陽淪陷,

他又隻好四處顛沛,

機緣巧合被石虎俘虜,

本以為和其他人已經要變成晚飯了,

沒成想還能吃到晚飯,

不但吃到了晚飯,

還一吃就吃了這麼多年。

好多次勸石虎少造殺孽、放下屠刀,

石虎的回答是簡單粗暴——

大和尚每勸一次,

他就當著大和尚的麵,

吃一頓晚飯。

大和尚不忍,

想逃走,

石虎又把大和尚抓回來,

把大和尚綁在柱子上,

看他又吃一頓夜宵。

久而久之,

大和尚也確信,

這家夥就是個純變態。

大和尚放棄了勸誡,

石虎反而夜裡無人時,

登了門,

非要纏著大和尚學一學佛法,

大和尚以為有門,

就悉心教導,

恨不得把佛門那些勸人向善的故事,

一股腦的塞進石虎腦子裡。

但講著講著,

大和尚就悲哀的發現——

石虎就是個純變態,

晚上念佛,

隻是為了白天心安理得的殺生。

一路十幾年,

如夢幻泡影一般,

仿佛就在眼前。

大和尚的回憶,

被石虎打斷,

“大和尚,

你要再不說話,

我可又要犯殺戒了。”

佛圖澄無奈,

說道,

“將軍,

這事情,

你為什麼不問問那些跑回來的人哪?”

石虎一摸大禿頭,

咧嘴一笑,

說道,

“哎呀,

剛才殺到興起,

給忘了。

快,去抓幾個活的回來,

不做飯,

不要挑了舌頭啊。”

不多時,

就抓到了一個活口,

那人看到麵前是石虎,

瞬間就暈了過去。

石虎縱馬踹了兩蹄,

那人就忍著疼,也不敢睜眼。

石虎扭頭對佛圖澄說,

“大和尚,

你看到了,

這可不是我想殺生,

是他逼著我犯著殺業,

你和佛祖熟,

給他打個商量,

這個兔崽子,

不能算我的罪過。”

佛圖澄也是沒辦法,

搖了搖明晃晃的腦袋,

念了幾聲佛,

把那人帶下去審問了一陣。

不多久,

佛圖澄又回到石虎麵前,

“問到兩個消息,

一個好消息,

一個壞消息,

將軍想先聽哪個?”

石虎拍拍禿頭,

說道,

“隨便吧,

大和尚,

你撿最重要的先說。”

佛圖澄點了點頭,

撚了撚手中佛珠,

說道,

“石越將軍中流矢,陣亡了。”

石虎又拍了拍禿頭,

問道,

“那壞消息哪?”

佛圖澄一愣,

說道,

“這就是壞消息,

石越將軍不是將軍的叔父嘛?

叔父陣亡了,

還不算壞消息?”

石虎摩挲著禿頭,

說道,

“這怎麼能算是壞消息哪,

大和尚,你看啊,

像越叔父這樣的人,

是不是該去西天極樂淨土,

總不能和我一樣去阿鼻地獄吧?

那就是說是修成了正果,

既然越叔父修成了正果,

西去見到了佛陀,

那怎麼能不說是個好消息哪?”

佛圖澄緊掐念珠,

怕自己犯了嗔戒,

忍不住去揍這個變態。

就聽石虎繼續說道,

“而且哪,

越叔父死了之後,

那我不就是第一戰將了嘛?

這怎麼看都是好消息。

好了,

大和尚,

說說另一個事吧。”

佛圖澄叩著念珠,

平息著心中的怒火,

說道,

“將軍,

段匹磾和邵續的會合,

沒有成功,

又退回幽州了。”

石虎摩挲著禿頭,

又扯了扯頜下稀疏的胡子,

說道,

“大和尚,

你說咱們是追下去,

趁火打劫,

乾掉段匹磾哪?

還是帶著越叔父的屍身,

會襄國去?”

佛圖澄念了句佛,

說道,

“自然是要乘勝追擊了,

否則,石越將軍就白死了。”

石虎揮了揮手,

說道,

“哎,

大和尚,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你不是常說,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嘛,

這要是衝殺下去,

又不知道要造多少殺業。

而且越叔父突然陣亡,

我也是滿腔悲痛,

將士們也無心戀戰。

傳令全軍,

為越叔父帶孝,

伐木為棺,

收攏隊伍,

返回襄國。”

石虎這邊好似轉了性子,

收拾隊伍回了襄國。

這懸在段匹磾頭頂的烏雲才算散了。

段文鴦也帶著繳獲的戰利品和牛羊趕了回來,

這下子,

段匹磾懸著的心才算歸位。

人卸甲、馬歸槽,

諸事妥當之後。

段匹磾才想起來截獲的那封信。

就把兩個弟弟文鴦和叔軍都喊了過來。

將信件拿給二人觀瞧。

段文鴦看完後,

說道,

“兄長,我一眼就看出,

這是末波的離間計。”

段叔軍反駁道,

“也不見得,

畢竟前車之鑒,

拓跋家的故事,

就在眼前。”

段文鴦怒道,

“叔軍,

你隻在後方比劃,

沒看到在陣前,

劉越石如何相救兄長的。”

段叔軍笑了笑,

說道,

“文鴦兄,

你和晉人打了不少交道,

想必也知道,

他們有一句話,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想必文鴦兄,

還記得當年王浚是怎麼承諾的,

後來,

他又是怎麼對咱們兄弟的,

送死的都是咱們兄弟,

好處哪?

答應兄長的平州刺史,

給了他的妻舅崔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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