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位謀其政,縮盱會懷疑鄭國,言晏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反而是縮盱能當著他的麵親口承認自己懷疑鄭國,更能顯示他的君子風範。
這遠比那些暗搓搓在背後想搞自己同事的老六要坦蕩得多,對事不對人,有什麼就擺到明麵上。
隻是言晏最疑惑的還是,管邑之戰後,按理說縮盱應當是秦國政壇冉冉升起的新星,為什麼在管邑大戰後就銷聲匿跡了,甚至在史書上連名字都沒有留下。
管邑之戰的主角本該是信陵君和縮盱,可是史書上縮盱的戲份還不如他的父親,不如安陵君,甚至連他的戲份都變成了縮高之子!
言晏有些好奇地打量著縮盱,然後突然伸手抓住了縮盱的手腕,仔細的聽著他的脈搏。
剛勁有力,但是卻後勁不足。
縮盱突然被言晏捏住手腕,本能的想要反擊,但是看到言晏後來的動作,也又克製住了。
“燃血秘術!”言晏凝重地看著縮盱。
燃血之術不止百越有,中原也一樣有,看看鄔慕亞傑現在的慘狀就知道這種武技為什麼被稱為禁術了。
“當年管邑大戰發生了什麼?”言晏疑惑加好奇地問道。
縮盱這樣的政壇新星,不可能主動去修習這種透支生命的禁術,所以唯一可能就是這是在他崛起之前使用的,也就是在管邑大戰時使用的。
“當年啊……”縮盱眼前也浮現出了多年前的慘烈一幕,忍住不也是一歎。
“當年我從鹹陽臨危受命而來,主動請纓,攻占管邑,威逼大梁和新鄭,但是其實相信我能將合縱大軍逼回的人並不多,因此,呂相也隻給了我三千人馬!”
縮盱悠悠的聲音響起,將眾人拉回到了那慘烈的一戰。
信陵君合縱是天下合縱以來少有的團結,哪怕是蒙驁也被打得節節敗退,若非管邑被秦軍占領,說不定信陵君真有可能帶著合縱大軍攻入函穀。
“大王不信我,呂相不信我,其他的將軍甚至國尉都不信我這個計劃能成功,但是還是給了我三千兵馬,讓我來做嘗試。”
言晏和姚賈聞言點頭,要知道那時秦軍的主力都在蒙驁手中,然後還被信陵君突然的崛起給打蒙了,所以鹹陽不信縮盱能奇襲成功,逼退聯軍也是可以理解的。
隻不過秦國當時恐怕也真的是窮途末路了,哪怕是縮盱這麼不靠譜的建議,秦國都不得不去嘗試。
“等我率軍趕到管邑之時,一開始也久攻不下,最後我讓全軍都學習了燃血秘術,終於是在合縱聯軍回援之前奪取了管邑!”縮盱繼續說道。
言晏和姚賈對視一眼,終於知道為什麼天下諸侯、百家對管邑之戰都諱莫如深了。
三千人修習燃血之法,那已經不是一句簡單的有傷天和可以解釋了。
“你們以為諸子百家,各國都默契的將這一段曆史給選擇性的遺忘是因為我讓士卒們都學了燃血之法?”縮盱反問道。
言晏和姚賈沒有回答,但是神情也已經告訴了縮盱他們就是這麼想的。
“當年的大戰,無論是我,還是信陵君,都是使出了渾身解數,無所不用其極!”
“信陵君率大軍趕回,連續三月,久攻不下,最後居然想讓我的父親前來與我相戰!”縮盱說道。
言晏點頭,這一段是史書上有記錄的,結果是縮高說這是不仁不義之戰,哪有敵我相戰,打不過了讓對方的父親上戰場的。
若是縮盱因為縮高的出現而投降,那就是讓縮盱背上不忠之名,而縮盱若是與自己的父親開戰,那就是不孝,那不是一個父親該做的。
可是信陵君是合縱的統帥,縮高若是不來,又將安陵君置於不忠的境遇,最終,縮高選擇了自殺,成全了安陵君,成全了縮盱。
而因為一場戰爭,導致自己的父親自刎,縮盱也依舊被史官認為是不孝,因此在這場大戰之中的史書記載,縮盱連名字都沒有留下,隻留下了一個縮高之子的稱呼。
“這也沒什麼,但是那一戰打到最後,我們早已糧草、輜重斷絕,被圍困在管邑之中,不得已我下令將那些降卒驅趕到了陣前,阻攔合縱大軍的進攻!”
“合縱大軍則是將那些降卒全部是射殺!”
縮盱繼續說道。
言晏目光微顫,殺降不祥,縮盱做的卻比殺降還要殘忍,逼迫那些降卒和俘虜站到了陣前當擋箭牌,逼迫合縱大軍不敢射擊和進攻。
可是慈不掌兵,為了攻克管邑,信陵君依舊是下令射殺了那些自己的袍澤。
這也就難怪整個史書都沒有對那一戰的細節進行描述了。